秦鶴景:“一個藏身於深山老林之中的土匪,自然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軍閥倭寇通吃。兩種可能,要麼是行走商貿,巧合。要麼,紀家聯合這青龍幫,亦或者利用青龍幫作為一個媒介,和倭寇從中傳遞消息。”
“你的意思是,紀家和倭寇勾結?”
“是不是勾結,看看紀家接下來的動作就知道了。”秦鶴景道:“動了他們的人,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且他們也會為此作出調整……”
秦鶴景點了點桌麵,“……近期內,應該會有所動作。”
“這紀家,當真是大胃口啊。”
沈荊塵皺著眉頭,雙手攥成拳,咬了咬牙,吐出一口濁氣,“行,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稟報上頭,這個消息先按在這裡,彆傳出去了。紀家那邊我自會派人盯著,倒是你。”
沈荊塵話頭頓了頓,看向他,嚴肅的麵色有所和緩,又露出一絲笑意來,“我看你忙活了一個月了,功勞苦勞都占了,不如給你批個假休息休息?”
秦鶴景一頓,微微掀起眼皮去瞧他,待對上那一雙炯炯的,帶著若有似無的看戲眼神時,手中的茶杯落下。
站起身,神色端得四平八穩,唇邊弧度一如既往,叫人挑不出毛病,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來,“不用,等我收完尾,我去一趟杭城。”
“哎哎哎,彆走。”
沈荊塵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就截住了他要離開的步伐,硬是帶著人重新坐下,將茶杯重新塞回他的手裡,“工作的事情先不忙,你的事情,說說?”
秦鶴景看了他一眼,從善如流地喝了口茶,“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好,帥座還有什麼想要了解的?”
沈荊塵一噎,瞪眼,“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前幾日,你遞消息給我的時候,是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終於找著你了。怎麼幫你報仇都給你想好了,結果你小子,到頭來,卻隻是讓我攪一攪渾水,順帶搭救一下你,這麼草草收了場,你確定不給我一個交代?”
秦鶴景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盞,淡道:“一山不容二虎,為了生存,青雀幫不得不掙紮,我們要做的就是順水推舟,往裡頭加一把火,讓青雀幫順勢而為,既全了青雀幫的心思,又達成了我們的目的,一箭雙雕,豈不好?”
“土匪就是土匪,你又怎麼知道他們後來會安分?還不如一並端了,解救人民於水火。”
“帥座。”
沈荊塵一愣,抬頭,就瞧見麵前人視線投向虛無,不知在想什麼,那眼裡第一次有著與平常不一樣的情緒。
茶香嫋嫋,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柔,儒雅得不像是軍士,宛若書本中的說書君子,也像是那書中人。
“在那裡,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生活也可以那般過,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是‘匪’。不願參與俗世,隱山而居的人,不叫‘匪’,叫‘隱士’。他們不過是一群隱士,如此而已。”
“如今亂世,‘護佑’是我們的職責,我們能力有限,他們若能自己護住自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以‘拯救’為名,貿然打破他們的生存規則,不是‘福’,而是‘禍’。適度的放手和睜眼瞎,未曾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沈荊塵回神,笑罵,“你也知道‘睜眼瞎’啊。”
秦鶴景麵色不改,似是話說多了,他端起茶,悠悠抿了一口。
“行行行,說不過你,明明我官職都比你高,怎麼還是拗不動你這頭倔驢呢。”
沈荊塵感慨了聲,“話說回來,你走時,確定青龍幫的人敗在青雀幫的手下了?”
秦鶴景一頓,想了想,“我走時,青龍幫敗勢已定,她應當也不會任由自己吃虧。”
“好好好,三句兩句不離你的土匪夫人,怎麼,你結了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婚,就當真認了?”
沈荊塵打著趣,暗中卻留意他的神色。
卻不想,對麵人神色不改,慢悠悠地給自己和他續上了茶,眉眼浮現幾絲漠然冷淡,“那婚姻,不作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