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延。”裴奶奶喃喃叫著自家孫子的名字,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裴延這回沉默得更久了。
“阿延。”裴奶奶見他不回答,肉眼可見的變得慌張。
裴延咬咬牙,啞聲跟她講道理:“奶奶,您是他母親,所以您可以原諒他。我是他兒子,我雖不情願,但看在您的麵子上,也可以選擇不去追究。”
“可是,顧諳與他有什麼關係呢?她有去報警的權利,也有為自己討一個公道的權利。”
裴奶奶因為那個字眼而刺激得眼圈發紅,她急得跺腳,“可是阿延啊,阿延啊,你爸爸他不能坐牢的。”
“他要是坐牢了,他的工作肯定就沒了,他這麼大年紀去坐牢,能不能或者出來還不一定呢,他這輩子就毀了啊!”
“而且,而且你怎麼辦呢,你這麼辛苦地讀書,長得這麼優秀,你不能有一個坐牢的爸爸啊。”
裴延再次重申道:“我不在乎。”
“不,不行,不行的!”裴奶奶流著淚搖頭。
“在過去,有坐過牢孩子的人家,是要被人家指指點點戳脊梁骨的。”
“要是這樣,這個家就算是毀了,家裡的人都會一輩子抬不起頭的。”
“家裡的孩子以後就算是相看對象都會矮人一大截,阿延啊,你從小聽話又孝順,比誰家的孩子都要優秀,這附近就找不出來一個孩子能比你更好,奶奶不能讓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就一輩子在彆人麵前直不起腰啊。”
裴延沉默地聽著,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他反駁過,生氣過,也試圖講道理過。可老一輩人的思想頑固,難以扭轉。
在他們心裡,坐牢是奇恥大辱。
自家的孩子被打得傷痕累累,他們固然心疼,可要是能掩蓋這種恥辱,那麼孩子被打一下,似乎也變得可以原諒了。
裴延的眸子黑沉沉的,他早就學會了不去期盼。
可這一回,他的眼前卻又浮現出了那雙含著淚,又驚又怕卻義無反顧的眸子。
她害怕得發抖,可還死死抱著他,想要保護他。
還有剛剛,她在月光下笑得那樣好看,說著那樣好聽得讓人動容的話。
如果他對她真的這麼重要,那她是會不顧一切地站在他這一邊的吧?
“阿延啊,這樣好不好。”裴奶奶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抓著裴延的手腕,“你去和那姑娘商量商量,我們願意補償她,什麼都行。”
“勸勸她,咱私了,好嗎?”
“奶奶……”
他未說完的話被裴奶奶打斷,“奶奶知道,知道,就是問一問,萬一,萬一安安願意,願意私了呢?”
“要是她願意,我們肯定會補償她的,奶奶一定好好補償她,好不好。”
“奶奶一定會像從小照顧你一樣的儘心儘力,阿延你知道的呀,奶奶能做到的,像照顧你一樣的,去彌補她。”
“阿延。”燈光下,裴奶□□發花白,蒼老渾濁的眼睛裡滿是痛苦與哀求。
裴延被這一幕刺得生疼,他忍不住偏過頭看了一眼黑暗無光的院門,閉上眼,咬著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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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顧諳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才悠悠地轉醒,她放空腦袋靜靜躺著,才沒一會兒就感受到了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頓時絕望地閉上了眼。
怪她,隻能怪她一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