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過去另一隻手繞到身後把人撈過來，小姑娘後背冰涼，阮意綿的手很小，他包住的小手握拳還有些緊繃，慢慢掰開她的手指，手心因恐懼微微濕熱，他掌心直接扣上去十指相扣。
“我現在領你出去，敢不敢走？”
阮意綿搖搖頭，反應過來停電他看不見，聲音軟軟的，“不敢走，我腿軟。”
“那我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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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最能調動人的情緒變化，人們往往逃避的事情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慢慢侵蝕情緒，恐懼的事情就會慢慢放大。
顧淮屹的記憶力和對周圍的感知力都是絕佳，一路上穩穩地護著她，把她放在沙發上挨著她坐下。
身邊的人此時是她唯一能依靠的，她下意識去尋他的手，寬厚的掌心有一層厚繭，她戳了戳那處，反被他握住，掌心相貼。
情愫在黑夜裡擴散，驅散恐懼占據上風。
阮意綿往他身邊挪了挪，膽子大了些，“顧淮屹，你有害怕的東西嗎？”
那種情緒不知藏在身體哪個角落，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出來咬你一口。
“有。”顧淮屹握緊她的手。
她偏頭，看著他在的方向，“你這麼厲害，也有恐懼的事情？。”
“當然會。”顧淮屹輕笑，“我又不是無所不能的。”
你當然是，阮意綿想。
“人都有恐懼，我們要學會戰勝它而不是遺忘它。”
“我想不到你會恐懼什麼？”阮意綿笑，“好像都是彆人恐懼你。”
大魔王的稱呼可不是白叫的。
顧淮屹“嘖”了一聲，“在他們心裡我大概是魔鬼這個角色吧？”
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你都不知道你多有名，我沒見到你的時候就聽過你的名號，你們部隊裡的人，哪回不是看到你就跑。”
“所以，你之前有幾次看到我轉身就跑也是因為害怕？”顧淮屹輕笑，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問，從基地見到她那次後，他不是沒找機會尋她，可每次都是她急匆匆跑走的身影，看到他就躲。
那靈活樣兒，他都抓不到她，要不是她拎巨多東西那次被他意外撞到，使了個小手段，兩人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撞見。
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以前，他在乎的是現在。
“那你現在還怕嗎？”
“不怕了，其實我們都知道，你的嚴厲是對他們負責。”
知道是一回事，本能反應是另一回事。
“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兵，這是他們的必經之路。”顧淮屹聲音堅定，像是帶了某種使命。
阮意綿點頭，“那你記得裡麵有個叫秦昱的，給他多加些訓練，讓他早日成才。”
雨勢漸漸平息。
從沙發縫裡抽出手機，阮意綿解鎖，社區群裡發了通知，有貨車送貨因雨勢太大沒看清路刮斷電線導致停電，搶修需要時間。
漫長的黑夜裡和顧淮屹聊天也不算無聊，他真的很有耐心，問什麼就答什麼，一點也沒含糊。
阮意綿有些困了，沙發墊冰涼沒有安全感，她又挪回到顧淮屹身邊頭靠在他肩膀上，不管她怎麼折騰，顧淮屹都沒鬆手，反而握得更緊。
“顧淮屹，你為什麼會來朝舟啊。”
朝舟這個小城市說好聽點是山清水秀，山清水秀的地方往往經濟不發達，政策也不好。
秦昱每次回來和她的話題都少不了顧淮屹，他提起顧淮屹那些戰功時，是打心底地敬佩，她不了解裡麵的含金量，但她知道很厲害。
這樣的人才應該是爭著招攬的，可偏偏，顧淮屹在這停住了腳步。
“我丟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阮意綿真的困了，意識開始模糊，沒聽出顧淮屹話中的落寞。
阿奇當時最後的心願就是回家，和他一起維和的少年，年紀比他小一些，他時常聽阿奇念叨朝舟，嫌棄小，嫌棄無法給他生活保障，可每次提起朝舟眼睛都是快溢出的思念。
回國前一天還活生生的人，興奮得往背包裡塞那些平時收集打趣兒的小物件說要帶回國給鄰居瞧瞧，結果轉眼間就倒在血.泊裡，他說：“我回不去了，替我看一眼我的家吧，你總說我在吹噓，你去了說不準也會愛上那。”
所以他來了，帶著阿奇把朝舟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了一圈，看著他家附近的人從提起阿奇那不屑厭惡的眼神變成震驚悲痛。
也是那次，他去阿奇日記裡最後一個地方，朝舟一中對麵的文具店，隔著一條馬路，他看見了阮意綿。
那天天空湛藍，沒有雲。
一中校門口裝飾得很漂亮，大概是慶祝校慶，她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在藍白校服裡格外亮眼，手裡捧著一大束向日葵。
她隔著很遠就跟門衛揮手打招呼，清脆的聲音不斷敲打他的心臟。
直到門衛那句“呀，小羊回來演講啊。”把他拉回現實，心中狂喜。
阿奇說得沒錯，朝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