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將身體鍛煉起來。
今天陪幾個小的半天,他就手酸背痛,由此可見,他的身子底子還是有點弱。
也是,葉君書從小沒乾過重活,就連灶房,阿姆也是不讓進的,他剛滿六歲,就被送去學堂念書,十歲那年就考上童生,此後這兩年時間,家逢巨變,他自阿姆重病時就沒再去學堂。
也是那時開始,他才開始和阿父一同擔起家庭的重擔,照顧幼弟,照顧阿姆,做家務。
葉君書一邊活動手腕,一邊思索將來怎麼走。
書是不能再讀了,他沒那個條件和時間。種田的話他兩世的記憶都沒告訴他怎麼料理農作物,再者他家的田地都被賣了,除了兩塊菜地,沒有田地給他種。
可以飼養家禽,但是不宜多,畢竟家裡小孩多,牲畜多了容易滋生疾病,喂食的話,他記得他阿姆都是上山摘野菜拌糠喂的。
最重要的,是要想如何掙錢。
做生意的話,他沒本錢,二來,在他有限的記憶裡,尚不知道古代的生意是怎麼做的,縣城的小販可都是有門路才能擺攤,而他沒有門路。
何況,這裡的商人低下,他不能入商籍,做生意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他沒那麼多精力去搞創業,家裡奶娃子太多,他走不開。如果他因一時疏忽,而讓孩子出了事,那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什麼方法既可以賺到錢,又不會花費他太多時間?
葉君書想到村莊的環境,心念一動。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離他家百米遠的地方就是山,山林綿延看不見儘頭,裡頭的野物也是最多的。
隻不過其中的凶險也是很大的,村裡人大多隻敢在外圍轉轉,拾些野菌野菜,運氣好的還能打到隻野雞野兔。
山林深處,隻有一些獵戶才敢進去。
葉君書想,他平時小心一點的話,應該不會有事,他小時候也和小夥伴們做過陷阱捕捉獵物,應該難不倒他。
而且,近兩年因為阿姆的病,他也認識了很多名貴藥材,深山裡應該會有很多野藥材,他哪怕隻找到一點,也就不用那麼發愁錢的事了。
想到出路,葉君書的心情輕鬆許多。
他伸伸懶腰,正準備回房休息,好應對明天的挑戰,這時,院子外傳來熟悉的喊聲——
“舟小子,舟小子……”
葉君書動動耳朵,思索了下,隨即恍然,這不是明阿姆的聲音嗎?
他連忙過去開門。
“明阿姆。”葉君書將門口的人迎進來,“您來了!”
“舟小子,我還以為你睡了呢!”明阿姆爽朗的笑了下,然後將手裡的籃子遞過去,“這是明阿姆這段時間積攢的雞蛋,不多,才十二個,不過你也不要省著,每天給幾個小的煮個蛋羹蛋花,這段時間孩子們都遭罪了,可得好好補補。”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葉君書十分感激,但也不好意思收下,農家人千辛萬苦攢下來的雞蛋,自己都不舍得吃,而是攢夠一籃子就帶去縣城換個錢做家用,十幾個雞蛋雖然不多,但也算是貴重的東西了。
“讓你拿著就拿著!”明阿姆嗔怪道,硬是讓葉君書收下那一籃子,“這幾天先應付著,往後的事,再想想辦法……”明阿姆想到這一屋子的弱小,又是一聲歎息。
盛情難卻,葉君書隻得收下,他十分鄭重的彎腰行禮,感激的道,“明阿姆,十分感謝您這段時間以來對我們的幫助。”
明阿姆連忙側過身子,不受這一拜,嘴裡嗔道:“你這孩子,怎的這麼生分?就我們兩家的交情,搭把手是應該的。”
葉君書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讓明阿姆見笑了。”原身阿父去世之後,裡裡外外都是明阿姆熱心幫忙打點的,他家一窮二白連吃食都成問題後,也是明阿姆和幾個村裡的一部分親近的人救濟的,後路哥兒重病,也是明阿姆裡裡外外奔波,這份恩情,葉君書記在心裡,心中發誓,一定會報答。
“對了,白天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明阿姆……”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你要多考慮考慮,你自己還小,還要養這麼多個弟弟,這麼大的負擔,便是成年人都不敢輕易承擔起來,五娃子六娃子還小,不記事,想抱養的人家很多,仔細找些好人家,對他們也是好事,不會吃太多苦。”
“明阿姆,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是小五小六是阿姆拚死生下來的,我不舍得,我保證,會儘我最大的能力撫養好他們,不會讓他們受苦餓肚子。”
自己家的孩子,不放在身邊養,就算彆人說他們過得再好,自己又怎麼放得下心呢?總歸沒有親自看著,總怕孩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吃虧受苦。
這是拒絕了,明阿姆還想再勸,但看葉君書表情堅定,知曉他不會再改主意,不由歎氣,當事人不願意,他也不能強拆,而且,他私心裡也是不願意五娃子六娃子被送走。
隻是看著好似一夜之間長大的葉君書,如果不是還十分稚嫩的麵容和矮小的身高,明阿姆感覺自己好像在麵對一個成年人的承諾,他隻覺得自己更心疼這孩子了。
半大的小子,怎麼撐得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