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兒的哭聲裡包含的情感太過複雜,太過悲傷,葉君書聽的心一揪一揪的鑽心疼,再傻,他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路哥兒並不是被嚇到才哭的……葉君書從不知道,才五歲的路哥兒遭遇過什麼,才會哭得這般恐懼和絕望,明明記憶裡的路哥兒,是那樣的乖巧可愛,無憂無慮……
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勤哥兒突然跟著哭了起來,淚珠子一顆一顆的直掉,緊拉著他三哥不放。
葉君書將兩個小小隻的弟弟攬過來,順著脊梁安撫,他啞聲道:“乖,彆怕,有大哥在,大哥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的。”
哭聲漸歇,路哥兒精疲力儘,眯著紅腫的雙眼抽泣著睡過去。
路哥兒不哭,勤哥兒也哽咽著收聲,他眨著紅通通的眼睛,拱拱小身板擠進去,“我也要抱抱……”
“……”
葉君書隻好一手一個,還好這段時間抱孩子抱得多臂力見長,不然他真抱不動,不過到底年紀還小,葉君書抱得十分勉強,等抱到床上放下人時,感覺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無意識的直抖。
還是逞強了點。
路哥兒哭得累了,甫被放到床上時,眼睛勉強動了動,不怎麼安穩的睡著。
勤哥兒乖巧的躺在一邊,小手拉著小手,然後眨著眼睛看著葉君書。
葉君書給他倆蓋上小被子,柔聲細語地對勤哥兒道,“勤哥兒好好陪著三哥噢!”
勤哥兒鄭重的點頭,“陪三哥!”
“真乖!”
葉君書出了房間,直奔廚房打了一盆熱水,再進房間,這會兒路哥兒和勤哥兒都睡熟了。
葉君書將銅盆放到一旁的案幾上,洗了帕子,絞了絞,溫柔的給他們擦臉擦脖子擦手,都擦一遍後才捧著盆輕手輕腳出去。
路哥兒病好之後,葉君書本想晚上抱過來一起睡,可路哥兒害羞不肯,非要自己睡,還把勤哥兒哄過去跟他睡,還美其名曰漢字哥兒有彆。
葉君書拗不過,就讓他們一起在隔壁房間睡,不過他晚上起夜去看過,有乖乖的蓋被子沒踢被子,就妥協了。
當然,他還要再看幾晚,萬一哪天踢被子了呢?
葉君書去了自己的房間,那裡小山和小致在看著兩個小的,外麵鬨得那麼凶,裡麵多少能聽到點聲響,他怕孩子們被嚇到。
屋裡,小山和小致一人抱一個嬰兒,正哄著。
葉君書進去時,小山忙走過來著急緊張的問,“大哥,舅舅他們走了嗎?我好像聽到路哥兒和勤哥兒的哭聲了,他們哭了嗎?為什麼哭了?”
如果不是雙胞胎被舅姆可怕的聲音嚇到,哭了兩鼻子,他早就跑出去了。小山又謹記著葉君書的吩咐,所以再怎麼擔心,他都留在屋裡照看著雙胞胎。
“沒事,路哥兒就是哭鬨了下。”葉君書說得輕描淡寫,他伸手接過五娃,“五娃六娃沒哭吧?”
小山憂愁臉,“五娃六娃都哭了,不過我和小致都哄好啦!”
葉君書低頭一看,五娃臉上猶帶著淚痕,在葉君書懷中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好像在告狀說,他被怪聲音嚇到啦!
葉君書臉貼臉輕輕蹭蹭,不時親幾口,小致抱著六娃站一邊,仰頭問,“子舟哥,事處理好了嗎?”
葉君書點頭,對葉君致道,“謝謝小致幫忙。”
葉君致咧嘴笑,頗覺難為情,“應該的。”
六娃看雙胞胎哥哥被大哥被親親蹭蹭了,自己沒有,頓時嘴一癟,又開始哭鬨了。
葉君書見狀,把五娃交給小山,自己抱起六娃,也親親蹭蹭幾下,等六娃滿意了才放他們到炕上,讓他們玩鬨。
安撫好孩子們,葉君書才有空返回大廳,處理舅舅帶來的東西。
被舅姆翻亂的東西已經被鄉親們撿起來放回籮筐,葉君書屈膝蹲在一邊,查看籮筐裡的東西。
被舅姆特彆看上的兩件相同的褂子棉花絮得厚厚,布料很軟很舒服,針線緊密,一看就是很用心做的,還有好幾雙大小不一的鞋子,鞋底納得厚厚實實,有兩雙鞋麵還秀了點小花,不過因為顧及他們守孝的關係,布料都不鮮豔,不過也不暗沉,比較素色。
葉君書想到舅舅一家,忍不住歎口氣,都說娶妻娶賢,這個道理無論哪個時代都適用,一旦娶個攪禍精回來,這個家不鬨得散了,就得有像舅舅和姆麽那樣軟和性子的人。
說得好聽是軟和沒脾氣,難聽點就是軟弱沒主見,麵團的性子。有時候,這樣的人比一些脾氣火爆不好處的人討厭多了。
葉君書想起來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在裡麵。
路哥兒……他雙眼放空,眸色深沉,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低頭將穿的衣服鞋子放一邊,露出底下壓得嚴實的布袋子,口子都被條布繩綁著。葉君書一袋袋的提出來放地上,一手一袋的提著進倉庫放好。
如此來回兩三趟,才把東西全部放進倉庫。
剛準備出去,又想到,路哥兒對舅舅家那麼排斥,看到這些估計又會心情不好……葉君書歎了口氣,想了想,又轉回來,打開袋口,一一對應和原先有的放一起,這個是玉米麵,倒一起,這兩袋是白米,一看就是今年剛收的新米,倒缸裡,還有幾斤白麵……
全部放好後,地上的幾個袋子也變空了,葉君書將它們撿起來,折好放架上,才拍拍手,滿意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