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思的指尖,觸碰電視機的液晶屏幕。隔著屏幕,他當然觸碰不到電視裡的宮殿以及任何人的服飾。事實上,哪怕他真的觸摸得到,他觸碰到的,也絕不會是大恒的物件,一切不過是導演跟攝製組搭建起來的布景而已。
沈長思從那位沈公子的記憶當中知曉,像是這種演員們身著古裝的電視劇便是古裝劇。電視劇裡演的未必就是真實的曆史故事。就像是戲台上師傅們唱的《霸王彆姬》、《長阪坡》、《群英會》,好些個也未必就是真正的曆史原貌,隻不過借鑒的某一時期曆史背景跟人物,大都是民間創作的作品。
這部劇為何會出現他的宮殿跟寢宮?莫不是這部劇同大恒有關?
沈長思的腦海裡對於這部劇全然沒有任何印象。是新出的一部劇麼?
倏地,裴慕之的那張臉,出現在電視屏幕當中。
沈長思的手,堪堪撫著裴慕之的臉頰。沈長思當即被什麼臟東西給碰到了一般,他嫌棄地收回了觸碰屏幕的手,厭惡地擰了擰眉。
怎的青天白日,忽地活見鬼?
事實上,沈長思不僅僅是在電視裡見到裴慕之,他還在電視裡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麵孔——沈公子的好友,鐘麟。
劇裡,鐘麟穿著帝王常服,坐在墊著金絲軟墊的榻上。帝王親手為坐在對麵的由裴慕飾演的大將軍淩九霄斟上一杯由南方進宮的上等春茶。
茶香嫋嫋,帝王眉心微擰,語調有些煩悶跟不知所措,“大臣們極力主張要派使者同北闕談判,迎回被北闕王擄走的皇兄。皇兄,皇兄自然是要救的,可北闕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北境十座城池。”
年輕的帝王抬起頭,眉宇間儘是信賴,“淩大哥,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沈長思臉上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北闕,被俘,皇兄,大將軍……同他的宮殿以及寢宮彆無二致的布景,這一切,隻是巧合而已麼?
“沈少又在看裴老師的作品呢?”
護士李文宣去6號病房忙完,聽說餘彆恨還待在病房裡沒走,推門進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順便取走她之前忘記帶走的耳溫槍跟體溫儀。
推開病房的房門,聽見電視播放的聲音,一看是裴慕之跟鐘麟主演的雙男主古裝曆史權謀劇《定風流》,笑著走了進來。
又?
沈長思的腦海裡浮現過往那位沈公子躺在病床上,認真地看著裴慕之過大銀幕作品的畫麵。
沈長思鑒於醫館的人似乎人人知曉他對那戲子深情一片,沈長思不好否認,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
李護士隻當沈長思是在害羞,他拿起茶幾上之前被她落在病房裡的耳溫槍同血壓測試儀,隨口向沈長思誇起了這部劇,“這部劇是真的好看。裴老師的演技絕了。我身邊,包括我自己,都在追呢。裴老師的這部戲肯定能爆。”
沈長思懶懶地應了一聲,“是麼?”那姓裴的電視劇能不能爆,乾他底事?
以為沈長思是在擔心裴慕之這部新戲的成績,護士笑著道:“當然啦。肯定能爆。”
李護士轉過頭,“主任你說是不是啊?”
餘彆恨將手中的遙控放回茶幾,“我很少追劇。”
餘彆恨的確很少追劇。
他太忙,追電視劇往往需要花很長的一段時間去追。他沒有那個時間,加上他對時下的電視劇也很少有感興趣的。
餘彆恨把電視遙控放回茶幾上,他對沈長思叮囑道:“你才剛醒,看電視的時間不要過長,否則對精神反而是一種負擔。”
又對李護士吩咐道:“李護士,扶病人回床上休息。還有,記住留意一下時間,如果病人看電視時間過長,你記得提醒一下。”
“喔,好的。知道了主任。”
餘彆恨點頭,“那我先去忙了。”
“主任您去忙吧。”
餘彆恨朝沈長思也微點了點頭。
沈長思視線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劇,壓根也沒心思分給餘彆恨。
餘彆恨見沈長思看電視看得入迷,也就出去了。
眼珠動了動,他轉過頭,問身旁的這位女醫者,“你知道這部劇講的是什麼麼?”
為何這部劇的這段劇情,同他被俘後,金涼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大恒北境十座城池那般相似?
“大致上知道。這部劇主要就是講的大煦朝的大將軍淩九霄生平的故事。說起來,裴老師這次演的大禁軍角色可蘇了!五歲就能夠作詩,十三歲就入選成為太子伴讀,之後更是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屢立戰功。平定北闕,迎大煦朝被俘前皇帝魏雲袖回朝,大煦朝也因為他迎來了幾十年寶貴的和平。隻可惜淩將軍在北征時,在一次戰役中受了重傷。在將魏雲袖接回都城長安後不久,就因為舊疾複發病逝。
哎,聽說淩九霄的曆史人物原型晏扶風晏大將軍也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要是晏將軍不要死得那麼早,那該那該多好啊!那樣昭文帝沈長儉就不會被明祐帝那個心機綠茶帝給欺負了,最後更不會慘遭鳩殺。晏將軍如果知道他死後,他心心念念護了那麼多年的小皇帝最後還是被害了,肯定會很難過吧。
先不聊這部劇了。您才剛醒,來,我先扶您回床上休息。”
沈長思由護士扶著回了床。
前皇帝被俘,大將軍平定北闕,迎前皇帝回朝,鳩殺,這故事,他聽得倒是耳熟得很。
隻是,阿元心心念念護的人,是誰?
還有,心機綠茶帝,指的,莫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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