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彆恨的耳邊, 響密集的煙花綻放的聲音。
夜色絢爛。
比夜色要絢爛的,是視頻那頭,穿著紅色羽絨服,圍著紅色圍巾的青年唇邊噙著的笑意。
大約過十來分鐘, 煙花的聲音才漸漸下去。
沈長思這才把手機給對準己, 烏色的眸子在夜色裡格外的清亮。
“聽說城裡禁止燃放煙花炮竹,在聽聞山上並無此項規定。我讓陸隊從倉庫裡取一些來, 看?”
沈長思勾著唇, 說話間,有白色的氣體呼出。
餘彆恨關心問道:“嗯。看。現在山上是不是很冷?你先回室內,等你回房我們再聊?”
他從醫院出來時,風很大。回到家後, 他是從下停車場直接乘坐電梯回的家, 因此並沒有感覺到很冷。隻是長思這個時候是在戶外, 是在山上, 應該隻更冷。
沈長思畏冷,這卻有些興奮, 並不大想進去。
大恒亦是有煙花的,隻是並非是在除夕, 春節, 而僅僅隻是在元宵前一日至元宵的後一日。民間連放三日煙花,慶祝元宵佳節, 宮中亦是如此。
元宵節當日燃放的煙花炮竹的聲音,是他被幽禁於“養怡殿”的那些年聽見的最熱鬨的聲音。每回聽見煙花的聲音, 他便從屋內走到院子裡去看天空中升騰的煙花。
權當是給他己慶祝生辰。
他的生日在元宵,母後拖著病體,硬是他撐到十六日, 才不舍離去,僅僅隻是不讓他的生辰成母後的忌日。無論如何他要在生辰當日開開心心的,才不枉母後費的深切心思。
沈長思見過多場煙花,這一次煙花就在幾步開外的方綻開。
先是煙花的引信被點燃,接著焰火騰空,煙花綻開,整片夜色被照亮。
沈長思舉著手機,對著視頻那頭的餘彆恨道:“不冷。時候你來山上,我們一放煙花。”
方才他讓阿元能夠瞧清楚煙花,沒能己親上手去點引信。若是己親點火,定然又是彆樣的一種樂趣。
“,如果有時間的話。”
餘彆恨沒有直接答應下來,主要是醫院那邊具有不確定性。如果接到醫院電話,他是要在一時間趕回醫院的。
沈長思先前幾次餘彆恨約時間,也是從未得到過直接的答複,他心知是因餘彆恨工作性質緣故,倒是未惱。順嘴問句,“我們的婚事同你父母提?”
餘彆恨:“……”
沈長思敏銳察覺到餘彆恨神色的異常,“怎?”
餘彆恨轉頭看向父母——
餘貫林微張著嘴,傅思汶的眼底也是有顯而易見的詫異,這一回,夫妻兩人誰都沒能藏己的情緒,皆十分錯愕盯著子瞧。
沈長思像是終於意識到。他唇邊的笑容漸漸收斂,沉默片刻,遲疑問道:“你父母在邊上?”
餘彆恨:“……嗯。”眼神透著幾許無奈。
當年,金涼大軍鐵蹄叩開宮門,宮中大亂,沈長思都未曾著慌,此時眼底卻是染上幾分緊張神色。
那日,阿元在爺爺以及沈越、謝雲微夫妻人麵前提過,他的父母並不知曉他的性向。據他知,這個朝代的民風雖甚是開放,同性間亦成婚,長輩們往往不大能接受。譬如沈越、謝雲微便是如此。
餘彆恨像是看穿他心中想,反而安慰沈長思道:“沒關係,他們現在知道也是一樣。”
沈長思仍是擰著眉心。
餘彆知道長思是擔心他父母能有的反應,而不是在意他們的婚事能否順利進行這件事。
他放柔語氣,用商量的語氣道:“天氣冷,你先回屋,洗個熱水澡。遲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得知餘彆恨的雙親就在邊上,沈長思便再無談天的心思,他無聲微點下。
…
餘彆恨結束跟沈長思間的視頻,從窗邊回到客廳。
父親餘貫林給他倒杯水,“這是不是有點緊張,唾液分泌得有點厲害?來,喝杯水,緩解下緊張的情緒。”
餘彆恨哭笑不得,他從父親的手中接過水杯。哪怕不渴,是喝一口,後放到茶幾上。
傅思汶把電視機的聲音給調,把歌舞的節目當成背景樂在聽。她看著子,“如果我沒有聽錯,對方是個男孩子?是對方是女孩子,隻是聲線比較粗?”
餘彆恨回答道:“是男孩子,他叫長思。不知道爸媽有沒有聽說過他。”
餘貫林:“你的男朋友,該不剛姓沈,名長思吧?”
男朋友……這是餘彆恨一次聽他人以他的男朋友的身份稱呼沈長思,並且是出她父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