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自是因為,在他心中,帝王一個,且能是殿下。
是,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豈能宣之於口?怪,能怪他護主不力,才會令殿下無端遭受多年的□□同淒苦。
晏扶風雙手抱拳,單膝跪於馬車之上,“臣曾對著地起過誓,臣願終生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朕不需你效犬馬之勞。阿元,朕……你的心。”
沈長思右手去碰晏扶風抱拳的手,向上,指尖隔著厚厚的甲胄,在他的胸膛上蜻蜓點水一般,點了點,勾唇一笑,“朕的不僅僅是一顆忠君之心,是一顆慕君之心。”
隔著厚重、笨拙的甲胄,晏扶風仿佛被一道驚雷所劈重,心臟在這一瞬間停止。
厚重的車簾被凜風吹動,寒意透骨髓。
晏扶風一瞬間的出,被這寸寸入骨的寒意喚回了理智。
他的腦袋愈發垂低,“臣不敢。”
果是木頭。
沈長思早已有心理準備,知曉素來恪守禮法的阿元定未能這般快便接受他。
凡欲速則不達。
他不急。
沈長思收回手,施施在馬車的羊皮軟墊上坐下,“坐吧。”
晏扶風沒動。
沈長思一手支頤著下巴,唇角勾著好整以暇的笑意,“怎麼,怕朕占你便宜。放心,朕且向你保證,不會碰你。”
晏扶風聲音低啞:“殿下莫開臣的玩笑。”
起身,選了個離帝王最遠的位置坐下。
沈長思改由雙手托著下巴,一雙睛直勾勾地盯著餘彆恨瞧,“朕對你從來是認真的。”
晏扶風臉頰發燙,便是耳根同火燒一般。
晏扶風也不是未曾收到過他隱晦亦或是直白的愛慕,可從未有的告白,令他這般……不知所措。
不知該何回應,晏扶風能近乎生硬乃至笨拙地將話題岔開,“先前殿下掀開車簾,可是有吩咐?”
沈長思似笑非笑地睨著晏扶風:“這便是你去而複返的緣由?”
縱被他給嚇得落荒而逃,終究因放心不下他,便又返身折回?
晏扶風不知該何招架,便能跳過沈長思剛才的問題,他垂下眸子,“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
沈長思懶懶地往軟墊上一靠,“朕可有告訴過你,朕的腰不大好,受不得太長時間的勞累,諸體力上的勞作,以及舟車勞頓之辛?”
晏扶風倏地抬頭。他的視線沉沉地落在沈長思靠著軟枕的身子,殿下的腰,曾受過傷?可是金涼王為難了殿下?
晏扶風甚想直接問清楚,念及長思從先前到方才種種怪異之舉,餘彆恨到底心底的疑問到底未曾問出口。
他恭敬地回道:“再往前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抵達最近的城鎮。末將這就命大軍駐紮在城外,另外再親自率一隊馬護送聖上進城,聖上以為……”
晏扶風的腿上倏地一沉,沈長思坐到了他的懷裡。
晏扶風身體僵直,他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握成拳,便是連長思的衣襟亦未敢去觸碰,“殿下?”
聲音聽著仍是四八穩,若是細聽,便不難聽出他的聲音也有些僵硬。
沈長思唇角微掀,“朕方才,是不是允諾於你,不占你的便宜?”
沈長思勾住晏扶風的脖頸,笑意盈盈,“阿元,莫不是晏將軍未曾告訴過你,皇家所說的話,不可相信?”
晏扶風自是並非傻子。
自他幼時,父親便一再教誨過他,伴君伴虎的道理。
他也深知,君心難測。
是殿下……到底是不一的。
…
“朕腰疼,坐著甚是難受,借你的腿躺上一趟。”
未等晏扶風這個主的同意,沈長思便自顧自地枕在了他的腿上。
他扯過邊上的狐狸裘袍,蓋在身上,打了個嗬欠,“既再往前走半個時辰,阿元不妨便在朕的馬車上休息。”
“殿下,這於理不——”
“合”字尚未說出口,年輕的帝王已閉上了睛。白皙的瞼下,有兩團清晰可見的青色。
晏扶風不忍再出聲打擾。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馬蹄聲嘚嘚。
沈長思轉過臉,將臉埋進晏扶風的懷裡,輕了勾了勾唇角。
晏扶風身體僵直,一動未動,猶一尊靜默的冰雕。
…
“將軍怎的進去這麼長時間,未曾出來?便是有麼重大之需商議,這會兒也該商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