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日子,他靠著幫人代筆,或是做些雜工,這才攢下這兩貫錢交給她。
難怪,他有時候回來得那樣晚,這個呆子,莫不是走路回來的吧?
她之前覺得他賺的那兩貫錢是輕鬆錢,認為那是他該給的家用,並未放在心上。可現在,她卻覺得那兩貫錢那樣重,這個呆子,不知在外乾什麼苦活這才攢下這些錢。
以他的性格,自是不會在她麵前訴苦喊累,輕飄飄一個雜工,背後卻是流不儘的熱汗。
“夫人。”崔恒溫柔地擦乾她眼角的淚,安慰道,“無礙的。”
薑蓉轉身看向他,一雙美目淚光漣漣,更勝海棠垂淚,她抱住崔恒,輕聲道:“彆去了。”
崔恒卻不願,他是男子,如何能待在家中靠夫人扶養。
薑蓉將家中存銀拿與他看,又勸他這兩日多去山上囤些柴火過冬,這才暫時安撫住崔恒。
開門環顧一圈後,薑蓉方進房取出前日收到的汴京回信,這是翠雯他們近日搜集到的情報。
信中隻寫了四字,一切如常。這是她早與他們定好的暗號,她將信封小心拆開,用毛筆蘸取特殊藥水輕輕塗抹於信封,上麵的字跡逐漸顯現。
瞧,她的人發現了什麼,秦太尉在二十七年前果然來過小河村,還在村中逗留過一段時日。
這件事,怕是村中許多老人都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秘密讓他們三緘其口,還不惜禍害同宗親人呢。
崔恒看完信封上的字跡,沉默著望了眼薑蓉。
“夫人想我如何做?”
“秦太尉曾在三皇子麵前與你求情,咱們自然需知恩圖報,夫君不如去信楊相一探虛實。”
趁著今日一家人都得閒,薑蓉翻了翻前些時日用鹽漚的五花肉塊,用放涼的茶水清洗好表麵的血水與鹽漬,薑蓉喊來崔恒將這些肉掛好懸在院中晾曬。
等曬上幾日,她再用柏枝,橘皮熏上一日,這樣做的臘肉,香味濃烈,肥瘦相宜。切成薄片,冬日裡用來做邊爐最好,瘦肉勁道,肥肉晶瑩剔透,一口下去,鹹,香,鮮三味俱全。
叮囑好崔恒看好兒子,她提上幾兩紅糖前往堂伯家。
待薑蓉出門,兩封信隨著二牛的牛車,晃晃悠悠朝城中而去。
薑蓉最近日子過得紅火,他們這些族親倒也沒上門惹事。堂嬸看薑蓉並未空手上門,連帶著接待她的笑容都真切了三分。
這糖在鄉間可是稀罕物,許多人家得生了孩子的產婦才可以喝上一些雞蛋紅糖水。
聽薑蓉道明來意,想要買一隻雞,在一旁沉默許久的堂伯道了句:“談什麼錢不錢,想吃拿回去就是,叫你嬸子給你殺了燙完毛再帶走。修年他是讀書人,做不來這粗魯事。”
看堂嬸暗暗瞪了堂伯一眼,薑蓉笑道:“親兄弟明算賬,大伯的好意我心領,隻是你們喂養雞鴨也不容易,我若占你們便宜,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兩方一番拉扯下,薑蓉以略低於市價的價格提回一隻處理乾淨的雞,連帶著雞雜那些也清洗得乾乾淨淨。
對於他這前世今生不一的態度,薑蓉心中並無半分感動。堂伯現下的態度比之前要更好,難道是汴京又了有什麼新動向?
將新鮮雞肉切塊下鍋燉煮,待煮至半途,薑蓉又加如一些浸泡的乾菌菇。
隻需加少量鹽調味,鮮美清透的雞湯便香噴噴出鍋。
薑蓉盛上兩碗,一碗送二牛家,一碗送李嬸家,順便將在李嬸家玩耍的昭哥兒喊回家中用膳。
“來了,娘!”昭哥兒聽得呼喚,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高興地隨她離開。
“昭哥兒!”虎子在後麵不舍大喊,“我等會可以去你家玩嗎?”
他現在就是後悔,萬分後悔,之前沒有護著昭哥兒。今兒同他玩上一會,他便發現昭哥兒心智異於常人,他不但可以出口成章,引經據典,而且,他提出那些難題他都能輕鬆化解。
他真是他遇見的最聰明的人了,之前與昭哥兒發生矛盾的那些大孩子,他們許多人怕是連一到十都不會寫。
看兒子滿臉雲淡風輕,虎子卻有些戀戀不舍,薑蓉忽然發現,昭哥兒也有些小心機。
回到家,薑蓉拉著兒子洗手,她不經意地問道:“昭哥兒今日怎麼突然去找虎子玩了?”
“娘!”昭哥兒語調拖得又長又嗲。
“我隻是很久沒有看見他,想找他玩玩罷了,你莫要多想。”
哦?
若他不說這最後一句,她倒不會多想,這孩子,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小孩的事,隻要不鬨得過分,她想她最好不要插手。
舀上幾碗雞湯,一家人在飯前先喝個鮮。
在等待雞湯冷卻的間隙,薑蓉加上薑蒜、酸藠用熱油爆香,再倒入洗淨切細的雞雜大火爆炒,待嗆人的香味傳出,她加入些許鹽、醬,香蒜段翻炒入味。
“娘,好香啊。”聞到香味的昭哥兒,循著味端碗歪頭探入。
“香,等會昭哥兒多吃些。”薑蓉清脆一笑,手中鍋鏟將最後一些雞雜舀入盆中。
“吃飯咯!”
看著最近又是魚又是雞,昭哥兒小聲問道:“娘,咱們最近吃得這樣好,你手中錢還趁手嗎?”
“你這孩子,想這樣多,你放心,便是每天都吃雞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