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蓉因著去抽簽的緣故,被她們這邊的小娘子禮讓到第一座。
她也知道,這不過是表麵緣由。
大家都覺得她出身鄉野,胸無點墨。看在崔家的麵子上,讓她在首座,先過一輪,總比一句也答不上好。
畢竟她的夫君當年也是正經進士出身,崔盧兩家又都底蘊深厚。
若她玩一個小小遊戲,連一輪都挨不過,自己丟臉倒是小事,這兩家的臉麵可就會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薑蓉知曉七娘的擔憂,她看了她一眼,輕快答道:“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1]
是李太白的《子夜吳歌·秋歌》。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小娘子們齊齊鬆了一口氣。
對於這樣溫柔地“特殊待遇”,薑蓉早有經驗,她深知隻有靠實力才能贏得真正的尊重,接下來她們便拭目以待罷。
“愣著乾嘛?”沈玉明回首看了眼幾人,指著下麵道:“左邊的是盧十一,中間的是李五,右邊那皮笑肉不笑的是崔恒那廝新娶的夫人,青州那邊的一個農家女罷了。”
咿?聽五哥這語氣,好似對李五娘沒什麼怨氣,倒對那位崔夫人有些不滿啊,跟班暗自揣摩。
但沈玉明說完不再言語,幾人便也湊上去繼續看個熱鬨。
躲在這個高處,看著下麵燕環肥瘦的小娘子們飛花行令,自有一番隱秘的刺激。
說起崔恒的夫人,他們都聽說是個草包。沒成想,還真的能接了一輪又一輪的詩詞,難道在家裡沒少被崔恒那廝壓著背書。
他們是聽說長得好,沒想到長得這麼好看。這可真的是便宜崔恒那呆子了,好幾人在心中暗暗咬牙,嫉恨想道。
要是他們去青州,那這樣姿容賽過雙姝的美人就被自己帶回來了,哪還有崔恒什麼事。
同隊的方娘子愣愣看著對答如流的薑蓉,不禁發起呆來。看到崔夫人第一眼,隻覺得她雲鬢花顏,容光豔麗。她本以為她第一輪就會被出局,卻沒想她也能出口成章,頗有林下風致。
這從容自若的氣質不像是出身鄉野,倒更像正正經經的汴京官宦人家的嫡女。
方小娘子思來想去,怕是隻有宋玉的那句“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溫潤之玉顏。”能夠勉強形容崔七娘的這位嫂嫂了吧。
也難怪,以她的出身,崔郎君卻願意聘她為正妻,她在心中連連感慨。
眼見著三局行令將儘,水榭眾人紛紛將視線移至薑蓉身上,這位橫空出世的崔夫人,果真讓人驚豔。
本以為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卻沒想到她竟一次也未失手出局。隨著時間流逝,連一開始想看笑話的盧、李兩人也不禁正視起她來。
若說一次兩次答對是運氣,但次次皆無錯漏,這就說明她定然具備一定的實力。
盧、李二人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眸光交錯的那一刹那,兩人皆心照不宣地避開對方視線。
前兩局玉竹、青竹各勝一場。
在第三局,薑蓉力挽狂瀾,勸說福安采用田忌賽馬之計,石竹隊終以一人之數險勝。
三局下來,三隊各勝一場,竟意外打出個平局來。
楊夫人出聲笑道:“看來各位小娘子都有懷珠抱玉之才,也是咱們定國公府鼓腹含和,借著國公爺的壽誕祥瑞,才得了這般個平和的局,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曹夫人和徐夫人也接連捧場:“楊夫人說的在理。”
而閣樓上,一時間不知道誰開的頭,話題變成了哪一個小娘子最好看。
“依我看,還是十一娘氣質更佳。”盧十一娘的追捧者穩住心神,堅定立場。
“你這傻子,不會看人,小娘子嘛,除了一張臉蛋,當然還得看身姿。李五娘容貌相當,身姿卻更勝一籌。但這最出挑的,還得是崔夫人。成了婚的婦人果然不一樣,嘿嘿。”
另一人笑得猥瑣,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的王郎君,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