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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我有妙計,隻是咱們可以將後麵做的事情提前一些罷了!”薑蓉捂嘴輕笑。
崔恒一時被怒火攻了心,現在腦中還是一片混沌。
聽薑蓉這樣說,他也不知如何做才可力挽狂瀾?
見著崔恒這好奇的眼神,薑蓉開口點明:“夫君你之前要為那些商會立碑著傳,你可還記得,咱們讓人將百姓們的捐款也記了下來登記成冊。”
“你的意思是,給百姓們也立塊萬民碑?”
“正是。”
“可是咱們已經修築了上百間的公房,賬上的銀錢怕是要不夠了?”他還等著剩下的錢有大用。
收留了那些老弱病殘,若是一直不給他們土地,也不提供務工的機會,那也隻是飲鴆止渴,並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
所以崔恒打算將剩下的錢用來投資修築慈幼局外圍的軍防設施,這樣一來可以鞏固慶州邊防,二來也可讓他們提供勞力獲得食物。
“正是因為這樣,咱們才更要先立上。”若不在這做些文章,怕是整個慈幼局之前的布局都將毀於一旦。對待無恥之人,就要比他們更無恥,崔恒就是太有道德感,這才總是受到挾製。
在薑蓉的勸說下,將材料收集整理好,崔恒連夜寫了一封陳情折子,一路快馬加鞭送到汴京。
接下來的日子,崔恒就耐心等待汴京的回音。
慈幼局那邊,雖然建成的屋子不多,但做成大通鋪,一個屋子也能暫時住下十幾個人,也算讓那些人有一個臨時落腳之地。
而崔恒的那封厚厚的折子,在快馬奔騰十日後,也在一個黃昏輾轉送到了官家手中。
當然,這其中也多虧楊學士和秦太尉他們從中出力,不然折子不可能那樣快從中書省出來。
崔恒的這封折子,簡潔地記錄了了慶州官府統計的失地人口及曆年冬日因饑寒死亡的人數,隨後又點出邊關青壯勞力缺失和無兵可征的現狀。
雖一字未提重建慈幼局的必要,但字字卻都是在訴說那些孤寡老人與幼童的生存困境。
折子前半段語言平實,沒有任何華麗辭藻的堆砌,讀之卻動人心弦,令人深省。
而在這封自白奏折的後半段,崔恒向官家呈秉了本次官民共同募捐的籌款總額為一萬兩千零七貫三百文七十二文,捐款人數達一千八百九十三人。自願出工參與修築的百姓達二百五十六人,共計捐工工時累計達三千兩百一十天。
這些賬目均已在慈幼局外張貼公示,供來往百姓監督。
官家看著這上麵建房的各項支出,剩餘善款金額,均已明晰至分文,他不禁會心一笑。
看來崔恒這人做事還算老道,竟步步均有留證與公示,這樣一來,他也無須為難了。
在折子最後,除了表明忠心與例常的請安問好之外,崔恒竟還稱慶州擬在慈幼局落成後著書立傳,刻下萬民碑以銘記官家聖恩。接著言辭謙卑地寫了一大段誇讚他天恩浩蕩,百姓們必當銘感五內,遙拜官家恩德雲雲的話。
官家有些忍俊不禁,這憨子,何時竟也學會行吹噓遛馬之事?
看著這展開長達數米的捐贈名冊,官家心中百感交集,有些百姓甚至是三文、五文的在捐,但崔恒也將他們的名字和善捐金額一並記錄在案。
想起奏折中的那句“堅直廉正,無所阿避。”官家笑容收斂,他看著案牘上厚厚的奏折,忽地陷入長久地沉默。
旁邊的燈明了又滅,照在官家的臉上,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後邊的堪輿圖上,忽長忽短,偶爾有內侍安靜地進來添盞,將燈繩撥長。
大家知官家又陷入了沉思,不敢上前打擾,誰也不知,這位帝國最尊貴的決策者,此刻在想些什麼。
是夜,一內侍攜聖旨自文德殿悄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