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娘,昭哥兒最愛你了。”他拉著她的手撒嬌。
待崔恒晚間歸來,薑蓉將此事說與他聽。
“夫人如何不喊上我一起?”崔恒眉峰微蹙,握緊薑蓉右手。
“你公務為重,再說,殺雞焉用牛刀?這等小事你去了我反而不好發揮。等以後昭哥兒正式讀書了,那才是你的苦日子,你們科考之類的東西我是一概不通,一切要仰仗你這個爹來指點他才好呢。”薑蓉輕撫向他眉心。
“夫人放心,昭哥兒是我們的孩兒,教導他這本是我職責所在。”聽她溫溫柔柔將此事略過,崔恒眉目逐漸舒展,終究是無奈握住她的手。有時候,她實在是過於通情達理,以至於他覺得很多時候好像這個家有他沒他都無甚區彆。
崔恒抱來昭哥兒,在他耳邊叮囑明日考試需要注意的事項。
等一家人將事情忙完,已近一更。
更衣時,薑蓉突然發現,崔恒的袖口已然磨損出粗糙的線頭。
薑蓉指尖輕撫那破損處,心中頗不是滋味:“夫君,改明給你換件新衣罷。”
崔恒一怔,轉身溫聲拒絕:“不必了,反正都是裡衣,家中的錢不多,留著給你和昭哥兒換衣才是。”
昏暗的燭光之下,崔恒清臒儒雅的麵容也被光暈模糊,神色讓人看不分明。
薑蓉傾身靠近,輕輕觸摸他的臉龐,仔細端詳他臉上的神情,輕聲道:“我亦不需換衣,留著給昭哥兒才好。”
要知道以前的崔郎君,那是衣衫勾了絲,書本折了痕都會棄用的講究人,現如今也被生活壓彎了腰。
“怎麼了?”聽薑蓉聲音哽咽,崔恒輕笑問道。
“這段時日,你受苦了。”她攬住他的肩背,臉頰輕輕靠近他的頸窩,感受著他胸口的蓬勃律動,薑蓉破天荒地產生一股心安之感。
“有你們相伴,我覺得日子不苦。”他溫柔地拍打她的後背。
“好。”薑蓉輕聲回應,親昵地享受崔恒身上透出的暖意。
次日,夫妻倆照例早起做好豆腐,將豆腐交給包子大娘兒子後,夫妻倆一同送兒子進了書院。
“昭哥兒,放平心態,無論成與不成,都沒關係,爹娘都在這等你。”薑蓉彎腰溫聲叮囑。
“娘,放心罷。”昭哥兒嬌聲應答。
“真乖。”她刮了刮他的小臉,替他理了理鬢發。
作為昨日私塾辯論的主角,亦可能是鬆風書院史上年齡最小的學子。
再加之一家子出塵的標誌長相,三人剛踏入書院大門,便引發大群學子關注。
他們站在遠處,踮起腳尖打量著眼前這一家三口。
等夫妻倆相攜離開,他們圍著竊竊私議一番後,這才躡手躡腳靠近考場,聽起裡麵的動靜來。
昭哥兒乍一進門,就發現整個考場就他一個考生,而夫子卻有數位。
神情溫和者有,神情嚴肅者有,看不明任何表情者亦有。
這等場麵,昭哥兒在汴京學堂早已見識過,自然心中不怵,他上前一步,神色自若地同各位夫子恭謹請安行禮。
“學生崔元,請各位夫子大安!”
考場沉默一瞬,便有一黑臉夫子沉聲道:“哼,你現在可不是我們鬆風書院學子,為何自稱學生?”
許多人就是這樣嘴硬心軟,昭哥兒才不會被他嚇到,他笑容又甜又自然,溫聲回應:“昌黎先生曾在《師說》中所言,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即使小子崔元今日遺憾未能入選,但今日之考核,仍是崔元人生中重要的經曆,元亦會珍惜今日從各位先生身上學到的知識,即便夫子您不知,但崔元心中早已將您視為尊敬的師長。”
“你這小子!”那夫子的黑臉一裂,表情差點沒繃住。
一旁的幾位夫子也掩袖竊笑,老餘也有今日。
“好了。”山長適時出聲,說道,“考核開始吧!”
門外偷聽的學子們瞠目結目目相覷,這小子,確有幾分聰明心性,竟將最難纏的餘夫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昨日他們聽他娘親吹噓他過目不忘,不知他是否真有這樣聰慧。
若果真如此,那他豈不是天才?他這科考一途,不知要比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坦蕩多少倍。
幾人小聲私語幾句,對視一眼後,又趴在門窗邊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