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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一片明亮。
窗紙上有飛絮般的柳葉被迎風吹動,簌簌作響。榻上衾褥帷帳素淨雅潔,浸染著墨香,上麵擺著一隻玉枕,帶著劍穗的古劍懸掛在床頭。
一室之隔,聞初堯靜坐在上首,這幾日他一直宿在書房,處理朝內外一應大小事務。
皇帝大約是對他大勝漠北一事極為滿意,漸漸地,態度也開始傾斜起來。太子之位坐得愈發穩當,連帶著皇帝對他的那股莫名的不喜也消散了許多。
或許再要不了多久,他與柳殊的這份合作契約也該到此為止了。
殿外傳來一陣熙攘,男子的聲音頗為爽朗,伴著笑聲,想來是心情不錯。
聞初堯擱下了手裡朱批的筆,一抬眼便見蕭寒江和林曄一前一後走來。
“我聽說咱們太子殿下最近情場失意了?”蕭寒江一落座就道。
寧朝太子與太子妃兩人恩愛許久,一朝有異動,消息自是傳得極快。
聞初堯乍一聽這話,心頭一頓,“怎麼?”他遲早會與柳殊分道揚鑣,再加上蕭寒江素來有些真性情的武將性格,故而一開始便沒有與他透露詳情。
蕭寒江見他沒否認,一愣,“確有此事?我還以為是宮裡那些人風言風語瞎傳的。”語罷又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語道:“不過這才幾天…?這消息傳得也忒快了點兒。”
階級確是無形存在的,就如這則消息,也不過是在宮中有些討論而已,落至宮外,是半點聲響也聽不到的。
聞初堯聽到這話,眼底掠過一絲涼意,“消息能傳出來,而且傳開的速度不慢,那自然…是有人想要如此。”
蕭寒江:“嘖,話說回來,上次吃的那糕點…”
正說著,身側,林曄冷不丁兒拽了下他的衣袖,把茶盞往前推了推,“寒江,喝茶。”
兩人目光交彙,多年共事的默契讓他心頭一滯,“…唉,這些是你們夫妻的家事,瞧我這,跑題了。”飲了口茶水,又道:“來來,我們談正事兒!”
可老天仿佛就是要和他作對似的,話音才落,外頭便傳來了侍衛陳釗的詢問聲,“殿下。”一路走近,手裡還提著個食盒。
“西宮的人送了燕窩過來,說是親手熬的,您看…?”他語帶猶豫道。
陳釗自然是不願打擾主子,可那小姑娘瞧著柔柔弱弱,嘴裡的話卻是一茬接一茬,難纏得緊。
見他不為所動,竟直直半跪著摔了一跤!
此人是德太妃的親侄女,若是她執意如此作為,出了什麼閃失怕是也會栽贓在殿下身上…
聞初堯似笑非笑盯著那食盒,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幾日前柳殊隔三差五來派人送東西的場景。
他麵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退回去。”但心底對於柳殊的厭惡又更深幾分。
陳釗瞧見自家主子冷漠的神情,心頭一顫,趕忙垂下眼。
他跟在聞初堯身邊也有些年份,對其一舉一動,早已熟絡。
忽地像是想到什麼,杵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過了兩息鬼使神差補了句,“…是西宮,徐姑娘送來的。”
昌寧宮與慈寧宮一道,居於宮內西側,宮人有時也統稱為西宮。
四下寂靜,隻聞一道哂笑。
見陳釗麵有難色,半晌,上首的人意味不明地應了聲,“這樣。”
“那便去請她進來吧。”說著給蕭寒江林曄遞了個眼神,兩人立刻會意,去了隔間。
半晌,殿外的宮人見徐雲知真的被請進了書房,一個個皆是麵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