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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半生擋在門口,冷白的臉蒙上一層鐵色,“你明白什麼了?”
靈澤歎了口氣,環視著這間比福利院一整層宿舍都大的套房,悠悠開了口:“你還記不記得村外那個招待所?”
“老子記性好得很。”
“要不是因為我,你恐怕見都沒見過那樣的旅館吧?”她輕輕撫摸著皮質沙發,“可我當時覺得那兒就像天堂一樣。”
林半生坐到沙發上,抬眼望著她,“許知晴,彆告訴我是因為這種理由不敢喜歡老子了?”
她不答,繼續道:“那天我錢不知道掉哪兒了,一塊錢而已,卻差點要了我的命。”
“老子都說了要送你回家,你一個人瞎跑什麼?!”
“不想讓你看到我害怕的樣子。”她唇色泛白,“對不起,差點把你害死。”
“放屁。”他翹起二郎腿,張開雙臂搭在沙發上,“那水還沒老子腰高。”
“當時旅店沒什麼吃的,你就給我買了一桶泡麵。”她說到這,眼神不自覺溫柔下來,“還加了兩根火腿腸。半生,我向來隻有喝湯的份兒。”
他轉頭望著窗外,此刻狂風呼嘯,映得室內更加溫馨奢華。
“我那個時候真的很喜歡你。”靈澤立起指甲,輕輕刮蹭著沙發邊緣,“可那已經遠得像上個世紀的事一樣了。”
“上個世紀?”他低頭乾笑一聲,“你不是要和老子緣定三生?”
她撲哧笑出聲,“那個時候說話沒個輕重。半生,我從來沒有因為你家裡的條件自卑過。是你說我配不上你。”
他狠狠咬緊後牙槽。
“你彆多心,我沒怪過你。”她仰起頭,看著鏤空的水晶吊燈,“可楚雲說我千好萬好,我卻打心眼裡覺得配不上他。”
“說明你喜歡老子。”林半生唇角勾起一抹笑,“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去匹配條件的。”
“我現在喜歡楚雲。”她堅定地望著他,“半生,我們不可能了。”
他睫羽輕顫了一下,嘴角卻依然高高掛起,“許知晴,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老子不過這段時間看你新鮮而已,就跟當年一樣。”
“怎樣都好。”她說完歎了口氣,“言儘於此,我走了。”
*
酒店位於一片僻靜的湖邊,周圍沒有地鐵和公交站台。靈澤快步在路上走著,卻總是被風吹偏。
天開始落下大顆大顆的雨滴,但萬幸並沒有打雷。她左右張望著,隻希望可以找到一個電話亭或者AMT的屋子躲一下雨。
終於,街口轉角處赫然立著一個破舊的電話亭,她趕緊躲進去。
以前,還有人會用電話亭,她偶爾在裡麵躲雨還會被趕出來,現在即使在裡麵過夜也沒關係。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不知從哪兒順手接的廣告單鋪在地上,坐下來靠著玻璃門。
暴雨沿著玻璃滑下,靈澤卻並不害怕,甚至伸出手掌想去觸摸那片瀑布。
雨洋洋灑灑下了一整晚,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
靈澤慢慢打開電話亭的門,此時微風裹著溫潤的空氣,她使勁兒吸了一口。
大概又走了十幾分鐘,她看到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的麥當勞。
剛給手機充上電,楚雲昨晚的消息就跳了出來。大概是關心她晚飯吃了什麼,叮囑她好好睡覺,順便吐槽自己要考的最後一門課太難。
靈澤盯著手機上的字,忍了一整天的淚就這麼落在屏幕上。對她而言,苦難和物理上的打擊都不值一提,但柔軟和愛卻常常讓她防線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