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窮
幾乎把“職業道德”四個字刻在腦門子上的老管家，很痛快地回答了時淮的問題。
伯特家族是隸屬於狄更斯家的、世世代代的管家家族，而且由於他們的職業水平過硬，服務對象總是家族的直係。但是在很多年以前，那一代的伯特管家得罪了他服侍的亞雌少爺，然後那位少爺一聲令下，伯特家就被貶離家族中心，成為了隻有男爵府而沒有主人的空房子的管家。
從那以後，伯特一家每一代都會找出一位資質最好的成為男爵府的管家，隻是因為烏達小鎮一直沒有分給一位男爵，所以這些管家往往一輩子都隻是照顧空房子而已。
烏達小鎮非常危險，伯特家也不是子嗣繁盛的家族，一代代傳下來後，到老伯特這一代的時候隻剩下了兩兄弟，其中適合做管家的是身為雄性的老伯特，後來老伯特的雌性姐姐嫁了人，伯特家隻剩老伯特一個，老伯特年紀挺大的時候才娶了一名亞獸做正君，可惜正君難產，生下一個亞獸就撒手人寰。老伯特好不容易把亞獸兒子拉扯大，正在教導他成為下一代的管家，這名亞獸卻被一個過路的雄性吸引，為他生下了雅安，那名雄性後來消失了，亞獸兒子鬱鬱而死，就留下了雅安和老伯特相依為命。於是，老伯特又拉扯雅安……
當然，這一次老伯特深感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在雅安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名出色的管家，雅安也很老實聽話。
再後來，祖孫兩個終於在老伯特兩百多歲的時候等到了男爵府的主人。
作為世世代代想要重新回歸管家行列的伯特家族後代，老伯特非常高興，並告知雅安，讓他在自己死後，也一定要忠誠地服務男爵與男爵正君。
至於男爵是狐狸崽兒，正君看著也不是“大家閨雌”，對於老伯特而言就不怎麼重要了——畢竟作為仆人，他們隻需要服從且適應主人，而不是要求主人改變。
聽完這些，時淮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是不太懂老伯特到底在執著什麼，但總體來說……應該是一種家族精神？而且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就好好跟他們處著唄。
時淮想了想問：“把府裡總體的情況說說吧。”
既然在這住著了，總得知道大概的資產……雖然資產都是狐狸崽兒大兄弟的，可現在他身無分文的，要過日子還是得先挪點兒用，以後掙錢了再還給他。
想到這，他又有點心虛了。
本來還想著養狐狸崽兒的……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這些東西本來是要跟男爵說的，不過男爵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老管家也就開始跟時淮彙報目前的財務狀況了：“關於狄更斯男爵府中的財務狀況，其中主要的收入部分在於稅收，在男爵府沒有主人的情況下，稅收的百分之五用來維持男爵府的維護和收支，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五將上交領主。今年的稅收總金額是十萬信用點，歸入男爵府的是五千信用點。”
“信用點的主要用於男爵府本身的維護，這部分維護包括防禦裝備的升級更新，每年三千到五千信用點不等……房屋的修繕，每年五百到一千信用點不等……管家的薪金，每年一百信用點……仆人的薪金，每年五十信用點……因此，以往男爵府的結餘為兩千信用點。”
時淮聽得頭暈腦脹，什麼詳細的類彆他不太清楚，但他還是會算數的。
簡單點說，就是男爵府裡現在還剩下七千點，還沒算上修房子和防禦裝備升級的幾千點……再簡單點說……窮。
真正能用的，大概也就兩千點。
歎口氣，時淮感覺到了一股壓力撲麵而來：“物價怎麼樣？”
老管家回答：“一級異獸的精肉是十信用點每斤，皮毛是一百信用點每方，常見的水果和蔬菜是十信用點一斤，一級藥劑在一百到兩百信用點每支，男爵府的水電每月各一百信用點左右……”
時淮連忙打斷他：“我剛吃的那種是一級異獸的精肉？”
老管家：“是的。”
時淮指了指地麵上用獸皮拚起來的毯子：“一級異獸的皮毛？”
老管家：“是的。”
時淮屏住呼吸。
剛才那一頓飯他太餓了起碼吃了有兩斤肉也就是二十信用點，另外倆人加起來沒他多也得算二十信用點，一天三頓三個人這就是一百二十信用點，一個月就要三千六！每個月水電費加起來至少兩百信用點，狐狸崽兒吃啥還不知道肯定也得花信用點，過幾天冷了買皮毛做衣服還得信用點……這麼看來，區區兩千信用點，還不夠活半個月再加水電費的？
窮，窮得他兩眼發昏啊！
而且他想想也知道，所謂管家和仆人的年薪總共一百五十信用點那純屬是老管家壓低了不知多少倍的，不然這點信用點能乾啥？
老管家稟報了這些之後，眼裡帶著擔憂，臉上還是保持著規矩的表情。
不過還很年輕的雅安則是無奈又尷尬。
他們看著男爵府，結果看得這麼窮……
雅安猶豫了一下，說道：“等明年稅收到位的時候，所有的稅收將全部歸入男爵府。”
時淮並沒有感覺到安慰。
畢竟距離明年的稅收還有十二個月那麼遠，而擺在眼前的問題是——該怎麼活下來呢？
感覺到了時淮的無語，老管家和雅安對視一眼，也提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來。
因為……
所有的建議，都跟亞雌一個信用點關係也沒有。
·
愁眉苦臉的時淮也想不到什麼主意，隻好懨懨地說道：“我給男爵在次臥做了個窩，雅安去給他喂點東西吃。”
雅安的表情有點為難。
看到雅安這樣，時淮突然想起來，雅安是亞獸啊，給成年雄性喂飯肯定不好，就立刻改口：“還是伯特管家去吧，雅安準備好方便入口的吃食。”
雅安鬆口氣，馬上答應下來。
老管家則是有些疑惑地看向時淮——照道理，給雄性喂飯是亞雌正君的職責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