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少寧沒說什麼,他很快把門關上,並且也跟了進去。
房間裡,最顯眼的是一張床,因為在那張床上,躺著一個看起來很虛弱的雄性,正是尚少寧前段時間撿回來的中毒者,由於曾經和他是同一個學院而被他稱為“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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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撿回來這個人的時候,尚少寧是一片好心的。
他曾經經曆過非常慘烈的過往,那時候他無比希望有人能幫他一把,救他出去——後來的確有一個人來了,是他曾經沒有多在意的異母弟弟尚少安,可惜尚少安沒能真正救出他,他後來依然是慘死在齊宇那裡。
不過,尚少寧卻知道,在那種絕望的情景下知道還有人關心自己時,真正拯救了他對整個世界的感情,讓他不至於淪落成隻知道怨恨的怪物。
所以重活一輩子,他看到那個倒在角落裡的青年,看到了他不尋常醜陋的麵容和痛苦的樣子,就想起了上輩子那個期盼著救助的自己,願意幫把手,送他去醫院治療。
不過,那個人短暫地清醒,拜托他不要這樣做。
尚少寧猶豫過後,還是決定攬下這個麻煩,帶他回去。
也許他知道自己任性了,這個人或許並不安全,但是他還是沒辦法對對方的求助視而不見。
好在沒多久那人醒了,確定了他跟自己的確是同一個學府的身份,尚少寧從這個雄性清醒後的舉止看出對方的身份可能很特殊,才有了或許能夠加深這份交情的想法。尤其後來尚少寧判定這個人不是自己仇人的一方,就更願意跟對方結盟互助了,而對方似乎也並不排斥……
話說回來,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尚少寧對學長的印象很好,也更加信任對方。
而且學長對他好像也是這樣,起碼陸陸續續過來的一些下屬並不介意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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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少寧看著那個雄性從空間鈕裡拿出一個小型藥劑箱遞給床上的獸人,站在距離床邊大概五六步的地方,關心地說道:“學長,藥劑都到齊了嗎?”
床上的雄性看向他,目光很平和:“最後兩支也到了,你的朋友說話很算話。”
尚少寧鬆了口氣,又問:“那之前那幾支的藥效?”
床上的雄性說道:“藥效很高,昨天我嘗試著做過簡單測試,基因在慢慢地恢複。按照這個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後能達到你朋友保證的結果。”
尚少寧由衷地笑了:“這樣就好。”
但是,在替學長高興之後,尚少寧不知怎麼的,還有一絲悵然。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學長的真正身份,等他徹底痊愈,應該就會回到他自己的地方了吧?這些天裡,他能看出學長的能力是很強的,隻是因為身體而拖累了他,隻要解了毒,他一定可以一飛衝天——不,是恢複天之驕子的身份才對。
到那個時候,也許對方願意和他結盟
想到這裡,尚少寧不是很自信——他隻是個大部分靠著外祖一家的亞獸,自己並沒有什麼很亮眼的本事,等對方恢複了,或許他其實沒有跟對方結盟的資格,但對方可能會願意看在這段時間的情分上照顧照顧他?
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雖然偶然間也許星網上認識的好友調侃的話會從尚少寧的腦子裡迅速閃過,可是每每還沒掀起水花,就如同流星一樣消逝了。
尚少寧內心有些苦澀。
他已經沒辦法再相信雄性的甜言蜜語,也不相信自己還能遇見一個可以傾心相愛的人,可如果並不相愛,以後還要看著對方迎娶側君側室無數情人,他為什麼要糟蹋自己去滿足一個那樣的雄性呢?眼前的學長是個很出色的雄性,恢複以後,會有無數人願意追隨,他又算什麼呢?他是配不上學長的,而他更不願意的是,發現學長其實跟普通的雄性一樣。
所有的心思壓在心底,尚少寧並沒有任何表現出來的意思。
他和學長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吧,這一次學長離開後,相信他們以後見麵的機會將越來越少……那麼這段時間裡,希望學長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以後偶爾會想起他這個朋友。
就在尚少寧神思恍惚了一瞬的時候,床上的雄性開口了。
尚少寧沒聽清,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抱歉,學長,我剛才有點走神了,能再說一遍嗎?”
床上的雄性眉頭皺了皺,但很快強行鬆開:“沒什麼,我隻是想說,這幾天可能還是需要麻煩你,等徹底解毒後,我就跟你告辭,不會打擾你太多時間。”
尚少寧心裡有些遺憾。
其實,前世今生他都沒有跟任何人有這樣長時間的親近相處……學長要離開是理所當然,他卻還是會有不舍的。
但尚少寧隻是笑了笑:“學長你太客氣了。跟學長相處時,我覺得很愉快,從來沒有覺得被打擾過。這幾天學長你儘管在這裡住,不用著急的。”
床上的獸人本來有點繃住的表情,在這時候不著痕跡地送了一點。
他點點頭:“謝謝。”
尚少寧笑容更溫和:“學長,真的不用客氣。”
兩個人沒有多說什麼,房間裡一時變得很安靜。
尚少寧在這樣的氣氛裡,漸漸地覺得有點窘迫。
突然間,他的通訊響了。
尚少寧急忙去看通訊,然而在看清楚的時候,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來通訊的人,是他早就不想再見的人。
齊宇。
看到這個名字,尚少寧並不想接這個通訊,而他的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嘲諷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