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獸人聽他說出這名字時幾乎咬牙切齒, 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他被尚少寧照顧了這麼多年,很清楚尚少寧的脾氣很好,平時對人也很溫和, 這樣的亞獸,怎麼會隻因為對方死纏爛打就對對方產生這樣的……仇恨?
沒錯,就是仇恨。
這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尚少寧不知道床上的獸人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情, 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學長,齊宇的身份不一般, 他還跟目前熾手可熱的二皇子關係親近, 所以……學長還是離齊宇遠一點, 不要摻和到這件事裡來了。”說到這裡, 他眉頭緊皺, “都說二皇子禮賢下士,是個很出色的雄性, 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能跟齊宇交好,也不是什麼好人。”
說到這裡,尚少寧倏然閉嘴。
最好還是不要議論皇室,為了不連累外祖, 他是需要謹言慎行的。
不過, 尚少寧讓學長不摻和這件事, 還是真心實意的。
齊宇之所以對他這麼糾纏,為的是他外祖手下的兵權。
想到這裡,尚少寧心情沉重。
上輩子他無憂無慮, 在家裡備受寵愛,什麼都是頭一份兒的,就算母父早亡也從來沒受過任何委屈——當時他以為是父親和母父之間有感情,以為是父親寵愛自己,而後來被齊宇冷落囚禁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外祖。
儘管尚家隻是伯爵家族,但外祖卻是帝國四大元帥之一。
帝國的四大元帥裡,皇家兵團獨立在外,軍部有三大元帥,而尚少寧的外祖張老爺子,手下隻有一個兵團,在軍部是勢力最弱的一個,也因此成為齊宇——或者還要加上一個二皇子——要算計的對象。
然而齊宇的算計終究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也還沒正式開始,尚少寧並不害怕齊宇,可齊宇隻是追求他,他再厭煩也不能撕破臉,能做到的最多隻是讓外祖留意有心人。可尚少寧更明白,誰家沒有幾個算計?歸根到底,上輩子都是他的錯誤,才害了外祖一家。
不過,尚少寧自己是不怕,卻擔心學長。
他知道學長有不錯的身份,可曾經想跟學長聯盟卻是為了自己能立起來,不要什麼事都麻煩外祖。但他自己也知道,他自己沒有更多的資本,所以也沒有更多的指望。
而學長就算有身份,卻不能害學長卷進來,齊家雖然隻是侯爵,卻早就是二皇子的人了。
齊宇不算什麼,可二皇子的勢力卻非常大,即使是他的外祖,也要忌憚三分。
尚少寧心裡想了很多,或者說這些想法時時刻刻都在他心裡盤旋著,啃噬著他的心。
可是他自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那些隱晦的不情願,還是被床上的獸人看在了眼底。
床上的獸人不屑道:“等我解了毒,諾蘭算個什麼東西?”
尚少寧思慮再多,也沒想到他提起二皇子後,學長會是這個反應。
以至於他呐呐地說了句:“啊?”
床上的獸人看向尚少寧:“你知道阿伯塔·林德嗎?”
尚少寧一愣。
阿伯塔·林德……這個名字好熟悉。
林德是皇族的姓氏,而阿伯塔,那、那不是大皇子嗎?!
尚少寧脫口而出:“大皇子?”
床上的獸人雖然虛弱,但始終有一種非常強盛的氣勢。
這時候他伸出手:“尚少寧,我是阿伯塔·林德,很高興認識你。”
尚少寧這回是真震驚了。
他不自覺地也伸出手,跟學長握了握,才終於反應過來:“學長,你就是帝後的獨子,那個……大皇子?”
阿伯塔冷著臉:“是我。”
尚少寧的心裡湧起無數情緒。
他知道,帝後是皇帝陛下最愛的人,但是帝後在大皇子很小的時候不幸去世,皇帝陛下傷心了很久,後來不小心中毒,玷汙了現在的繼後。繼後的身份不低,這件事裡又有很多推手,加上帝國需要帝後,皇帝陛下不得不迎娶她,而她也在那一次裡懷上了二皇子……
即使上輩子尚少寧被養成那種樣子,他也知道大皇子曾經非常優秀,是公認的天之驕子。儘管二皇子溫文爾雅也很受歡迎,卻遠遠比不上大皇子。但是突然有一天,大皇子就在一次任務裡廢掉了,從此深居簡出,再沒有出現過,又過了幾年,大皇子去世。
尚少寧想起學長的身體,突然反應過來。
上輩子的大皇子其實也是從小被人下了牽絲毒,又在那次任務裡被有毒的異獸劃傷,引爆牽絲毒,後來沒有人給他解毒,再後來……活活地疼死了?
這一刻,尚少寧的心裡產生了巨大的悲慟。
那麼出色的大皇子,這麼好的學長,就被小人給害死了?而能從小就暗害大皇子的,除了繼後還會有誰?!
二皇子是繼後的兒子,這件事他肯定參與其中,他跟齊宇果然是一丘之貉,卑鄙無恥!
尚少寧回過神,感覺到下唇的刺痛,才發現自己剛才不自覺地咬破了。
他看向阿伯塔,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那,殿下……”
“按照原來的稱呼就好。”阿伯塔說道,“你不用擔心什麼,皇家軍團聽命的人是我,也是當年父皇在迎娶繼後時,愧疚對不起我的母親,交給我的保障。雖然我還是被繼後暗中下了毒,不過隻要我還活著,他們就掀不起什麼波浪來。”
而且,以前他雖然懷疑繼後,他的父皇也懷疑,但對於父皇來說,他再愧疚,也不能因為沒有明顯的證據就做出什麼來,隻能好好地照顧他——畢竟他這個大兒子已經注定要死亡,而父皇隻有兩個兒子。
現在就不同了。
以前的阿伯塔被害多年,為免更多釘子過來,也沒有真正出手調查,等解毒以後,他就可以重新把自己的身邊打造成鐵桶一樣,而繼後和二皇子,有身份有人脈但是沒有兵權,終究是不成氣候。
尚少寧看著這樣的阿伯塔,不知怎麼的,覺得安心了很多。
阿伯塔說道:“還有幾天就能解毒,我會戴上仿真麵具陪你應付齊宇,你救了我的命,隻需要好好生活,其他的不用操心。”
尚少寧神情一變:“這樣太麻煩學長……”
阿伯塔打斷了他:“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說到這裡,他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的容貌還沒有恢複,笑容在他的臉上讓他顯得非常猙獰,可尚少寧一點都覺得醜陋,反而讓他自從重生以後就一直繃緊的心弦,輕輕地放鬆。
尚少寧笑了:“雖然我還是覺得太麻煩學長了,但是學長的好意我接受。以後如果齊宇再來糾纏,一切就拜托學長你了。”
阿伯塔心情好了很多:“放心,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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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淮跟亞岱一群人在縣城裡逛了好幾天,那縣城裡的景點什麼的也都看過,還在各條街道上血拚過一通,買了不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