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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隻聽得烏鴉潦草叫了幾聲後便沒了聲響,四周靜悄悄的,大家都進入了酣睡。
董府的後院茅房處,隻有一褐衣小廝搬動著夜香桶。小廝雖然身形高大,力氣到小了許多,夜香桶看起來很重,想必都已經裝滿了。
這小廝奮力地用衣袖抹了一把汗,嘴裡嘀嘀咕咕,似是在說些什麼。
小廝轉過身來,滿臉怨氣,不是顧清風是誰?
“阿牛哥,我來幫你。”一個小丫鬟幫著顧清風扶起夜香桶,她的身形雖小,但是力氣倒是比顧清風大了許多。
“謝謝。”顧清風給這小丫鬟道了聲謝,“小秀,你力氣可真大。”
“阿牛哥莫要取笑我了,我這是習慣了,以前府裡的夜香桶都是我一個人倒的呢。”小秀說罷,又拎起一個夜香桶放到了板車上,“阿牛哥,我看你長的清秀,手不能提的,不像窮苦人家的人,怎麼和我一樣,來倒夜香桶了。”
小秀看著雖長得高大,卻胳膊纖細,一副文縐縐樣子的顧清風,心裡到生出幾分歡喜起來,這小廝倒是長得好看,以後倒夜香也有個伴了。
“家鄉乾旱,顆粒無收,村子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和我妹妹實在是沒辦法,隻好逃出來。一路乞討,銀子都用光了,為了不餓死,隻得賣身為奴。”顧清風隨便胡謅了一個理由。
“是啊,現在確實是這樣。”小秀搬完最後一桶,“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不是這裡大旱,就是那裡發大水。我同你講,兩年前我們桃源縣還有一個五月飄雪呢,我聽府裡那些老人說天有異象,要麼是禍亂,要麼是有文曲星啊、武曲星下凡呢。我看現在這樣子,想必是禍亂了,哪真有文曲星、武曲星啊!”
“沒想到現在各地災難那麼多。”顧清風以前哪聽過這些東西,自己父母生財有道,他從小就是溫室裡嬌養出的簷下燕,每日做的便是喝酒聽曲,看些自己有興趣的書罷了。等到十七歲,父母不知道哪來的關係,給他捐了個芝麻官,他覺得這是個有趣事,待他滿十八歲,便來上任了。
原來民間如此疾苦。
他以後要改改亂花錢的習慣,那些錢用來多設設粥鋪也是好的,蘇齊月若是知道自己有這個想法,想必非常欣慰吧。
不對!關蘇齊月什麼事!是他自己擁有善心。
她都來讓自己倒夜香了,怎麼自己倒夜香也想到她。
可惡!
“阿牛哥,我們走吧。”小秀拍了拍夜香桶,“我們要把這些夜香都運到溝子坡那裡去,到時候會有人來收走的。”
“好。”顧清風幫小秀推起了板車。
小秀走在前麵,將小門拉開門栓,待顧清風出來後,再從外麵用一把小鎖鎖好。
“為什麼會有人連夜香都收啊?”顧清風此時已經和小秀出了門,走在去往溝子坡的青石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