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方揚給綦睿打了個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麼,自己順道買回去。
綦睿聲音悶悶的:“你想吃什麼就買什麼,記得給我帶兩包煙就行。”
“什麼牌子?”方揚問她。
那邊的聲音忽然揚了起來,拖腔拐調的來了句:“我抽什麼牌子你不知道?”
這語氣?
方揚愣了下,把手機從耳朵邊上拿下來,看了看通話人,是綦睿啊,自己沒打錯啊。
“哎你——”
“不說了,早點回來,我也愛你。”
電話一斷,方揚渾身雞皮疙瘩打架,綠燈都變紅燈了,她也沒回過神兒。
不可思議的盯著手機——
那家夥剛剛說什麼?
愛誰?????
呸、罵的真臟。
...
大學城的好處就是吃的多,尤其是下午這個點,不算鋪麵,光邊路那些個小餐車都夠你不重樣兒的吃上小半年。
方揚在田徑隊的時候,因為要比賽得控製體重,吃什麼喝什麼全都得按標準來,一到飯點,教練叉著腰就在食堂窗口轉悠,眼睛跟老鷹似的盯著每個人,讓你既沒偷吃的機會也沒偷吃的膽子。
那時候自己最饞的就是燒烤,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徹底敞開肚子海吃一頓,當時覺得遙遙無期,想不到現在說吃也就吃上了。
進了店麵,旁邊台子上拿了個盤,方揚便拉開冷藏櫃門,探著腦袋尋寶似的,往裡一樣一樣拿串。
正拿著,餘光瞥見兩個朝天辮啪嗒啪嗒甩過來,小姑娘人還沒有手裡的盤子大,糯嘰嘰的嚷著“媽媽我要吃雞翅!”
剛喊出聲,兩隻腳立馬不聽使喚了,左腳絆右腳,抱著手裡的盤子直愣愣地摔過去。
方揚眼疾手快,揪住小姑娘的後領子,一個用力就把人提溜起來。
小姑娘個子看著不大,人倒是一點不輕,這一提溜方揚直接後槽牙咬緊。
連忙把人從半空中放下來。
一大一小兩個家夥互相對望。
“謝謝姐姐。”
方揚瞧著小不點略微目測了下,六歲有沒有?
剛想說什麼,就見小家夥盯著自己手裡的雞翅膀,饞巴巴的眨眼睛。
方揚懂了。
“想我幫你拿?”
“嗯嗯!!”
“叫阿姨。”
“??”
小姑娘捧著盤子,表情茫然又可愛,雖然不是很懂,但還是非常乖地叫了聲——“謝謝阿姨。”
“嗯,乖。”
也不是方揚非要計較,早幾年被人叫姐姐還行,現在...算了吧。
哪有大二十歲的姐姐,這嫩裝的...想想臉就臊的慌。
拿好了串給老板,順便又打包了兩份砂鍋方便麵,趁著等飯的功夫,方揚拐到對麵的小超市。
一進去直奔收銀台,伸手在下麵貨架上先拿了盒薄荷糖,然後擱煙架子上看煙。
綦睿抽什麼牌子,她還真沒注意過,方揚擰著眉毛,眼睛溜了一圈,最後點兵點將跟店員拿了兩包黃鶴樓。
等買完煙再回去,打包的燒烤跟砂鍋方便麵也好了。
方揚拎著塑料袋往自己那輛停路邊的小黑電驢上一掛,又把搭在車座上的頭盔扣腦袋上,扣搭子也不係,大咧咧地往上一坐,擰著就走。
風一吹,眼睛眯起來,身上的白色運動衣,也和風一樣貼合,柔軟又粗魯的覆在方揚身上,把這人的骨頭摸了個遍,尤其肩上摸得最清楚。
腰背筆直,脖子的長度也正正好,冷不丁從誰身旁溜過去,頗叫人耳目清新。
方揚外公外婆的意思,是給她買輛車,反正她也有駕照,可方揚覺得沒必要,開車堵,去哪兒都得找停車位,還不夠自己麻煩的,像現在這樣騎著小電驢,既輕巧又不堵,見縫就能鑽,不比開車省事兒多。
經過北校門,京北農業大學六個大字正對中間。
方揚目不斜視,鉚足馬力,一溜煙就衝沒影兒。
...
這片路已經被她走熟,繞開前麵堵車的長龍,擰著車柄朝右一拐,輕車熟路鑽進另一個小巷子,這是居民樓底下的道兒,擠是擠了點,但近也是真的近,小二十分鐘的功夫,她就到了。
滴的一聲密碼鎖開。
方揚剛想把兜裡的煙扔過去,舉在半空中的胳膊頓時僵住。
客廳裡除了綦睿,沙發上還坐著個姑娘。
藍黑風衣,頭發高高盤在腦後,脖子上係了條藍紫色的絲巾。
這打扮?方揚覺得眼熟。
再仔細一看,姑娘眼睛紅紅的,像水裡泡爛的桃子。
又一愣。
什麼情況?
哭了?
綦睿在抽煙,火已經快燒到煙屁股,她還夾在手指間,歪過頭不緊不慢地抽一口,回身見方揚站在門前,率先開腔——
“回來了?”
方揚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跟自己說話。
“昂,回來了...”
“煙買了嗎?”
“買了。”
方揚把煙放在玄關的鞋櫃上,猶豫著要不要回避一下?
她剛上來的時候看了,公寓底下的小凳子沒人。
“那什麼...我——”
話沒說完,綦睿突然動身走過來,沒看鞋櫃上的煙,直奔著方揚,臉上還是那個不鹹不淡的樣子,就是說話的語氣特彆怪,輕細的不得了——
“累了吧?去洗個澡,熱水給你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