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心腦子有些發懵。
他們倆靠得過於貼近,近得可以聞到身上的煙味。
很淡,但不算難聞。
他掀起眼皮,盯著眼前那張放大的臉,臉上的表情很是玩世不恭,帶著調侃的意味。
段無心抿了抿唇,又來了又來了,這人又開始逗人了。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總是做一些奇怪的舉動惹毛他。
看他生氣,陷入窘迫,就這麼開心?
都是些什麼惡趣味。
段無心張開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齒,表情奶凶奶凶,“你要不滾,那我就咬你。”
淩君寒笑,十分大方的把嘴唇湊過去了一些,“你要咬哪兒?”
“......”段無心認真掃視了一圈,下了決定,“肩膀。”
“你咬。”淩君寒鬆開兩顆扣子,扯開領口,露出緊實的肌肉。
他點了點鎖骨的位置,“來吧,咬。”
“你以為我不敢,我真的會咬的。”段無心眯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凶狠一些。
淩君寒含著笑,仗著人形毫無威脅,挑釁道:“你最好是咬,不然我看不起你。”
激將法這一套,對段無心簡直有效極了。
話音剛落,段無心張嘴就衝著鎖骨上方咬了上去。
他扯著人的衣服,動作蠻橫,用力很狠,尖尖的齒牙嵌進肉裡。
淩君寒悶哼了一聲,微微皺了皺眉。
小東西牙齒還挺鋒利。
“讓不讓開。”段無心叼著肉,含糊不清開口。
淩君寒鐵了心跟他耗到底,一動不動,“不讓。”
牙齒更深地嵌了進去,輕鬆留下兩排很深的牙印兒。
淩君寒抱著他,頭旁邊偏了一點,忍受甜蜜的痛苦。
他側頭看著紅得像是滴血的耳垂,小小的一顆,忍不住上手撥弄了一下。
被觸碰,段無心身體抖了抖,有些羞憤地猛然用力。
牙齒叼起那塊兒肉,放在牙齒中間狠狠的碾。
這下是真的用了狠勁兒。
淩君寒嘶的一聲,後背僵硬。
“流血了。”段無心鬆開肩膀,得意炫耀。
以為不是老虎,他就這麼好欺負麼?天真。
淩君寒無語,直起身垂眼檢查傷口,牙印整整齊齊,真帶了點兒血跡。
他咬牙切齒說:“你還真下得了嘴。”
“誰讓你耍流氓。”段無心唾棄道,“我現在什麼都懂,既然我沒這個意思,我們就要保持距離。”
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空隙試圖鑽出去。
淩君寒抬眼,看到段無心的唇上沾了點血跡,染得更是嫣紅。
他沒說話,伸手用大拇指按上唇角,動作很輕地抹了一下。
段無心後背僵硬,偏頭往旁邊躲,“乾什麼!”
“幫你擦乾淨。”指腹擦過唇瓣,把血跡抹開,下唇變得更紅,跟抹了胭脂似的。
淩君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把想法壓下去,鬆開手臂,“好了,不逗你了。”
再逗下去,小朋友得跟他冷戰三天。
段無心冷哼一聲,嘴硬心軟,“你那個傷...要不要上藥。”
他瞥見壓印的位置,傷口不算太淺,不及時處理,很容易感染。
淩君寒拉開旁邊的抽屜,拎出醫藥箱往桌麵上一放,哐當一聲。
“我真是沒想到,這玩意兒最近拿出來三次,都是因為你。”
“哪有三次....”段無心有些心虛反駁。
“第一次見麵,上次用舌頭舔我手心,”淩君寒頓了頓,用指尖點自己肩膀上的傷,“還有這次。”
人家是追人,他這是舍命。
段無心冷著臉踱步過去,從醫藥箱裡翻出醫用物品,衝著傷口噴了幾下消毒,用棉簽沾上碘酒擦拭了幾下。
“這樣就行了麼?”
“差不多吧,隨便處理下就行了。”淩君寒沒把這小傷當回事。
他瞥見桌麵上那盤黑乎乎的東西,難以分辨是什麼食材,“你做給我吃的?”
段無心壓下惡作劇的微笑,一臉天真,“是啊,我第一次做飯。”
“我嘗嘗。”淩君寒抬了抬右手,啊了一聲,又緩緩放回去,“手傷了,抬不動。”
段無心摸清他的套路,無動於衷,“你傷的是肩膀,不是手,自己吃。”
淩君寒撇了撇唇,這還不如不開竅。
現在懂得保持距離,倒是顯得生分。
他無奈抬手拿筷子夾起一塊肉往嘴裡放,酸甜麻辣混雜在一起,味道一言難儘。
想著這是段無心第一次做飯,他麵無表情咽下去,違心誇讚,“挺好吃的。”
“你真的覺得好吃?”段無心瞪大眼,難以置信。
您是味覺失靈了麼?
“你做的,都好吃。”淩君寒忍著惡心,麵上雲淡風輕的繼續夾肉。
食之無味,全靠真愛濾鏡撐著。
段無心見他吃得這麼香,有些懷疑人生。
他現在不太能看懂淩君寒的操作,隻是因為是自己做的飯,就這麼給麵子麼?
回憶起剛剛嘗的那一口,差點兒把自己惡心吐。
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算了,你彆吃了,我點外賣。”段無心嫌棄地把盤子挪開,倒進旁邊的垃圾桶,“我故意整你的。”
淩君寒把肉艱難咽下去,微微抬起眼,“終於肯說實話了,我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對我?”
段無心語塞,心亂如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乾這種無意義的蠢事。
隻是因為淩君寒作弄他,所以反擊?
又或者,他篤定淩君寒不會生氣,所以作威作福?
這樣一想,倒是顯得自己小氣,很不仗義。
段無心瞬間覺得惡作劇索然無味,“你沒得罪我,是我自己作。算了,飯也不想吃了,睡覺吧。”
“我還要看一會兒文件,你先睡。”淩君寒重新坐回椅子裡,調亮書桌上的台燈。
文件剛翻開,段無心大步走到床邊,拎起一個枕頭塞進他懷裡,“你去樓上看,晚上也自己睡樓上。”
既然牽手親臉都是戀人的範疇,那同床共枕,想來也有些過界。
淩君寒抱著枕頭,下巴枕在綿軟的觸感上,啞然失笑,“現在床也不肯讓我睡了?”
“怕你誤會,保持距離。”段無心雙手環抱,站在他對麵,一臉冷漠說,“走吧。”
淩君寒:“......”
就不該手賤搜什麼網站,這下好了,全部玩完。
暫時放下麵子,他站起來用手肘碰了碰段無心,低聲道:“你鬨什麼脾氣?”
“我沒鬨,我就是覺得,我之前不懂分寸,讓你誤會了。現在我懂了,所以我們就不可以像以前那樣。”段無心盯著他,認真地說。
有理有據,沒法反駁。
淩君寒歎了口氣,把心中的念頭壓下去。
這會兒氣氛不對,不能表白。
本來關係就夠奇怪了,要說喜歡他,段無心會不會跑得更遠?
他一下一下捏著懷裡的枕頭,妥協道:“行,我去樓上睡,你自己乖一點。”
“我現在運氣挺好,一覺可以睡到大天亮。”段無心伸手推他,迅速趕人,“我要換衣服,走好,再見。”
淩君寒無奈,抬手把桌麵上的文件疊在一起,抱著枕頭慢吞吞出了房間。
還沒來得及道晚安,房門啪得一聲關上。
冷漠,無情。
他捏了捏眉心,抱著一堆東西上了三樓。
事情還有一大堆沒處理,但心煩意亂,集中不了精力。
他站在窗邊點了根煙,給孟與森撥了個電話。
三言兩語交代完前因後果,話還沒說完,就惹得對麵一陣狂笑。
“笑個屁,現在怎麼辦?”淩君寒彈了彈煙灰,很是怨念,“老子這輩子就沒這麼慘過,自己的房間還不能回。”
“你目前這狀況,跟被媳婦兒趕出家門似的。”
孟與森差點笑岔氣,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開口,“也就這小朋友能治你了,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不行。你越靠近,人家越反抗。你得潛移默化,讓他離不開你,愛上你。”
“說得輕巧,讓段無心動心,比登天還難。”淩君寒咬著煙,在煙嘴上留下一排惡狠狠的牙印兒,心裡煩得要死。
好不容易有點兒進展,現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孟與森想了想,提出一個毫無建設性的建議,“我覺得吧,不如交給時間。時間長了,他自然就懂了。”
“那你呢,你那個白月光,從高中心心念念到現在,人家懂了麼?”淩君寒反問,無情插刀。
也不知道這人喜歡的是何方神聖,高中猛然出櫃。
好幾年過去了,也沒個結果。
孟與森罵了句臟話,按下掛斷,“你這是在我傷口上撒鹽,不聊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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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獨占三米大床,段無心一覺睡到下午,感覺通體舒暢。
他伸了個懶腰,慢吞吞起床洗漱完,拉開房門。
淩君寒站在門對麵,披著昨天那件大衣,不知道站了多久。
“起來了?”
“你怎麼在這兒?”
兩人視線碰觸,同時開口。
淩君寒勾了勾大衣,直起身子靠近,“等你吃飯,菜都涼了。”
段無心盯著他眼下一片青黑,疑惑道,“哦,你不會在這兒站了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