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夥計都羨慕,不隻是梁軍,個個都抬頭望著二樓的窗戶,羨慕嫉妒,不恨。
“誰說不是呢?小霜打小就聽話懂事,大學還沒有畢業就開始準備考咱局裡。
一直有做準備,然後很順利進了來。雖然是文職,但好歹是名警察,老何可歡喜了。”
“可不是那段時間,老何什麼嘚瑟樣,哥幾個可還記得。走路都快拐到外太空去了。得意的。”
“彆怪人家老何得意,是我們幾家的崽子不聽話。不願意乾警察這行,說辛苦,還工資不高。以後的什麼生活沒有品質保證……”
幾位五十幾歲的漢子,聚在一起抱怨家裡的崽子們,對他們的怨氣又加深了無數層。
“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小霜進了咱們局,哪怕不是一線,也算是接了班。
人家一上班就喵到喜歡的人,不顧一切的追求。然後很快的結婚,生子,工作,婚姻一個也沒有耽擱。
瞅瞅,那些外企的,私企的,有幾個敢。她們敢結婚生子,就等著丟工作丟升遷的機會,一步慢那是步步慢……”
還是老汪看的遠,看的明白。想起自家的女兒,進的外企,每天回到家還忙到三更半夜,上班日全天都是緊繃繃的。
脾氣也是越來越差,外麵的競爭壓力太大。
好好一孩子遞給逼魔怔了。
他看著就不好過,心疼孩子。
孩子壓力太大。
“唉,彆說了,站在老何家底下,感覺空氣都是酸的,走了,走了,溜達起來。”
有人心煩,背著手,大步的走,離開何家樓下。
“走了,咱去小湖邊走走。”家屬區有個小小湖,每年局裡都會放養一些魚苗下去。
讓他們還有一些退休的老乾警沒事的時候休閒娛樂。
小小湖不大,但綠樹成蔭,夏日的夜晚也很舒服。
幾人溜達著去湖邊溜達。
如今湖邊,還有不少的石椅,供人坐下來休息。
快臨近夏日,夜幕降臨時微微細風吹拂,眾人走在小小湖邊,愜意的說笑,聊天。
屋內,楚然吃完晚飯,擦擦嘴角的油漬,在妻子的絮叨心疼中,走到客廳,搬來一把椅子坐下。一直見到妻子忙完,才開口說話。
“爸,媽,小霜,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
楚然怕嶽父嶽母多想,先問問。
小文文一個人扭累了,又或者沒有了觀眾,覺得沒有意思,扭動小屁屁走到爸爸身邊,小手牢牢抓住爸爸,扭動小屁股,使勁的爬,想要爬上爸爸的膝蓋。
扭動的小毛毛蟲,抓住爸爸使勁扭了好會兒才爬上去。
上去以後,自己扭動肥肥的小身體,不斷是調整姿勢,一直到坐好坐舒服才罷休。
坐好以後,小肥掌還輕輕拍打爸爸一下,“爸爸,可以了。”
一家四口大人都被小家夥的操作給弄傻了:什麼可以了?
你可以了什麼?
“好,那爸爸開始咯。”不管兒子是什麼意思,楚然都附和著。
“嗯,開始吧!”小手一擺,還挺有意思的。
父子倆逗弄完,何建國才發問,“楚然,啥事需要商量?你和小霜商量就行。”
大男人不喜歡多想,也不喜歡嘰嘰歪歪的事情,他以為是什麼小事。
楚然想到要說的話,又聯想到逝去的二老,眼淚在眼眶打轉,一直在邊緣要流不流。
他的異樣,何霜發現了,走過去,搬來椅子坐在丈夫身邊,小心的問道,“老公,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媽又做了什麼還是媽怎麼了?”
與婆婆一年就見那麼十來次,除了過年,每次就相處半天時間,多了解那倒沒有。
但也不是全然不了解。
婆婆的為人,一些細小的事情,她也聽丈夫說起過一些,對婆婆沒有惡感,但也沒有多少喜歡。
唯一能給出去的就隻能是尊重。
不管婆婆怎麼樣,好歹是老公的親媽。而且,婆婆對她也沒有做過什麼讓她不喜的事情。
隻是老公以前無意中透露過的一些事情被她記在心底。覺得婆婆有些裡外不分。
楚然忍住淚水掉落,聲音哽咽,“金爺爺,吳奶奶,他們在前不久先後去世了。”
說完,楚然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如開閘的水龍頭,洶湧的流淌。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他,真的是到了傷心處。
眼淚橫流,悲傷之情溢於言表。
聽到二老去世的消息,何建國,胡玉春夫妻倆不知道說什麼,對於二老他們是打心底裡尊敬的。
多好的老人,和善,熱情,不賣老,每次見麵都是笑眯眯的。
“楚然,節哀順變。你要好好的,才能不負二老對你的期許。”
胡玉春輕聲喟歎,多好的一對老人,怎麼就去世了。
“媽,我會好好的。”楚然明白,金爺爺,吳奶奶對他的唯一的期許就是好好的(平安快樂)。
如果說在好好的之外還有彆的期許,大概是希望他做一個誠實,守信,善良,卻不失勇敢的人。最好能不隨波逐流,要在浮躁的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要因為物資失了本心。
這些,老人們沒有對他有具體的要求。可平日裡的教育,言傳身教,他能明白二老的意思。
二老並不要求他做出什麼驚天緯地的大事業,出人頭地。但也希望他能平凡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工作。
每一個人都是這個大社會的組成部分。再平凡的工作也得需要人去做,沒有普通平凡的人們,社會可能就不是現在的社會。
他選擇做警察,其實二老一直擔心,但尊重他自己的選擇。在報考公安大學之前,他特意找二老聊過,說了他的理想。
二老才點頭。
“彆太傷心,你要說的應該還沒有說吧?”聽聽,哪怕是退居二線的老警察,即使聽到傷心難過的消息,依然能提煉出來有效的信息。
“嗯,爸,媽,小霜。我今天回去看我媽,發現家裡殘破不堪,我媽在街道的幫忙下,接連兩場辦喪事 。
整個人都累慘了,辦完喪事,人直接就倒在了家裡。
一直到今天才稍稍好點。我媽雖然守不住錢,這點不靠譜,但她人是個好人。
今兒我回去,我媽告訴我,因為二老的逝去,她也大徹大悟。以後不再幫扶我舅舅,她說彆讓我沾我舅舅。她能處理好。
還有,二老把身後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我媽。
我想他們是怕我媽以後日子不好過,留下這些才夠我媽謔謔。
我媽讓我回來商量商量,那套一居室,過段時間她自己出錢裝修。
她問,裝修好了以後,我們住不住,住的話就給我們。不住她就出租,一個月還能額外掙幾千塊錢。
我當時想起小霜說過的話,再過兩三年,文文讀書的事。
我說暫時不住還是住在這邊,上班方便。
等文文讀書的時候再說。我想問問你們二老的意見,如果不同意我們住回去,就說出來,事情都可以商量的。”
楚然不是怕何家父母,是尊重。從結婚到現在,一直住在何家,不能說走就走啊。
那做人也不太不地道。
何霜有些高興,以後兒子讀書的事情解決了。
拉著丈夫的衣角,小聲的問,“那文文的戶口能遷進去嗎?”
“能,我媽後來說了,房子就直接給文文。但隻要文文和咱們不住,房租前三年歸她,以後都歸咱。她就不再給咱什麼錢了,那房租就算她以後補貼咱小家的。”
“呀,媽,怎麼一下子真的全想開了。”
“我媽這人挺矛盾奇怪的。她以前一心幫扶娘家,但心中又有些自己的堅守。
例如,無論我外公外婆舅舅如何的鬨。我媽幫扶娘家從來就隻花她自己掙的錢,沒離婚時,我爸掙的錢,包括我的壓歲錢,我媽從來不動一分錢。
離婚以後,她雖然更瘋狂的貼補娘家。但我爸給我的錢,她一分不動。家裡的那套平房,我舅舅打了多少次主意,她都不點頭。
因為那套小平房是她和爸一起買的,當初買的目地就是要買來給我讀書上學的。我媽一直堅持,這套房是留給我的,無論外公外婆他們逼迫,我媽就是不答應。
買的時候可沒有學區房的概念。
誰知道一套我爸以為除了讀書方便點以外,哪哪都不好的小平房,後來變成了香饃饃。成了咱海城市中心的市中心燙金地段。
我那阿姨啊,估計沒少背後埋怨我爸。”
說道這個,原諒他,彆說他不厚道,背後笑話後媽。
實在是他那後媽有些不厚道,做人太不咋滴,一身的壞毛病。
勢利,做人不厚道,欺軟怕硬。欺負老實人欺負窮人,還給有錢人捧臭腳,他現在是越來越討厭回去老爸家。
“哈哈,老公,我估計也是。肯定沒少埋怨,你爸當初的選擇沒有錯,離婚留房肯定單位分的宿舍房。
當時的情況,是人都選擇單位宿舍房。”
“對,當初你爸的選擇肯定沒錯。加上你爸分的那套房是他們單位新蓋的宿舍樓,當然不會分給你媽。”
何建國明白的很,這個賬是個人都會算。
隻是,楚然的親爹還是錯算了,都是小戶型。當初不怎麼值錢的小平房,後來變成了豪宅價格。
除了地段,還是受保護建築。即使重新裝修,也得受相關部門監管。
黃金,不,鑽石地段,學區房,受保護建築,前後大院,還有一院才三戶,安靜,鬨中取靜。
多重加持下,房價貴上加貴。
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胡玉春做出總結,“我和你爸都沒有意見。隻要對文寶上學好。即使暫時不搬,可文寶的戶口必須現在遷過去。”
胡玉春已經退休,但以前是管理戶籍的,比其他人都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