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泫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吐槽:“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蘇星竹邋遢的、心如死灰地在地上滾了個圈,才站起來,慘白的嘴角還留著血跡。
“不用了,我真的受不起。”
“或許早該放棄了,在你沒有猶豫,沒有回頭地離開斷舍城的那一刻開始。”
“你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他的眼睛逐漸清晰起來,聲音漸漸黯淡下去,眼淚默默地從眼眶中滑落。
薛應懷似乎有些驚詫,眼睛中閃過一絲慌亂,“你全部都想起來了?”
蕭璟泫挑了挑眉,心想這兩人果然不簡單,薛應懷絞儘腦汁把他留在身邊,肯定不是為了私情那麼簡單。
為了將這件事給捋清,他沒有著急與之動手,而是默默地站在旁邊,聽蘇星竹崩潰哭訴。
他手心卻暗暗蓄力,準備一擊而潰,讓兩人徹底得不了逞。
“是啊,我想起來了,這讓你很難受嗎?我想起來了,讓你很恐懼嗎?”
“什麼落魄散修道士是假,無家可歸想讓我收留你是假,後來的愛我之謬言更是假!”
“從始至終,你愛的都是你自己罷了!你愛的永遠隻有你那填不滿的野心!”
蘇星竹淚流滿麵,聲嘶力竭地崩潰大吼道,肺中鮮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湧也在所不惜。
蕭璟泫也沒想到,一個幾乎瀕臨死亡的人,竟然會有這樣的爆發力。
幽綠的瞳孔微微緊縮,肩膀也抖了抖,似乎被嚇了一跳,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照你的意思,是他利用感情欺騙了你,可他大費周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蕭璟泫沙啞的聲音,極具循循善誘的魅惑力,像是黑暗深處的惑人的花。
蘇星竹本來就在薛應懷那裡受夠了委屈,此刻又正好有人問,他便恨不得將委屈全哭訴出來。
“嗬嗬,如此大費周章,放在我身上的,不是真心,卻永遠隻有陰謀詭計。”
“他還能有什麼目的,從開始到現在,他想要的不始終隻有這一個嗎?”
“他不過是想要我神識中,那塊被封了幾百年,血玉麒麟的另一半罷了。”
蕭璟泫不僅聽懵了,還看傻眼了,“啊……啊?你怎麼也有血玉麒麟?”
他崩潰無奈地喃喃低語,小聲吐槽道:“神經病,到底是有幾塊血玉麒麟啊?”
隨後又有些失落地說:“小師叔不在,也沒人給我科普科普。”
短暫的傷神之後,蕭璟泫高大身形步步逼近,一字一頓,口齒清晰地追問道。
“你說,有塊血玉麒麟在你神識之中?這怎麼可能?”
“他不是已在南疆皇室拿到一塊血玉了嗎?一共究竟有幾塊血玉麒麟?”
薛應懷眼看事情暴露,急得額角青筋都暴出來,鼓鼓地跳起抽動著。
“蘇星竹!你今日居然敢背叛我?你之前說過,會永遠無條件地相信我,支持我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蘇星竹忽然暴聲大喝道,“當初是我瞎了眼,識人不清,才錯把狗球當成寶。”
“幡然醒悟,雖然為時已晚,但總歸沒有釀成大禍,此刻還有補救的機會。”
蕭璟泫看著兩對昔日恩愛如山如海的道侶,彼時因善惡之道而極限拉扯。
起初還品得津津有味,越往後聽著,心中難免不會有些吃味,然後開始胡思亂想。
‘他與滿心正氣的小師叔,曾經也走到了這樣勢不兩立的一步。’
那時候的自己,還從來沒有給過楚淮舟任何好臉色,對他不是折辱就是冷嘲熱諷。
甚至還在大敵當前,成千上萬的仙家百門弟子,眾目睽睽地注視之下。
動手動腳地調戲過他,楚淮舟當初憋紅了一雙耳朵,但為了顧全大局,硬是一聲沒吭。
任由色迷心竅,待人輕浮又薄涼的蕭璟泫上下其手,從脖頸到腳踝都摸了個遍。
可即便是,曾經不懂得如何示好,示愛的蕭璟泫,這般那樣可惡的羞辱於他。
到最後的時刻,他能保證天下安全,蕭璟泫殘廢,已掀不起任何波瀾時。
楚淮舟毅然決然的,違背了心中正道,在碧落雲巔誅仙台上,救走了還有一線生機的蕭璟泫。
隻是有一件事,蕭璟泫永遠都不會知道。
在他躺於竹林間小木屋中,沉沉噩噩,昏迷不醒之時,楚淮舟曾整日整日地為他輸入自己為數不多的靈力。
到蕭璟泫死後,楚淮舟也知道他的靈魄並沒有離開人間,而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側,盯著自己,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