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如同哭泣小兒,聽到娘親才徹底安分下來,扭頭去看那個越來越透明的靈魂魄體,聲音放輕:“娘,娘,你彆害怕,我馬上就救你。”
“娘,我現在有好多銀錢了,可以治病了,還有大宅子住,不用縮在柴屋了,冬天有火爐炭火,再也不會寒冷了。”
“還有外麵的著名字畫,翡翠玉器,當年被爹當掉,拿去換酒的嫁妝,娘,我都給你贖回來了,好好擺著呢,一樣沒壞。一樣都沒壞。”
“我救你回來,我救你回來去看看,你去看看還缺了哪樣?咱們再去打聽,再花錢去買回來。”
王夫人搖搖頭,周圍寂靜無聲,她微弱空靈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孩兒,莫要再執迷不悟,製造殺戮罪孽了。”
“娘親命當如此,娘親認命,你也當認命,如夫人不怪罪你,娘也不怪罪你,娘也不怪罪你爹,隻恨當初瞎了眼,違抗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執意下嫁。”
“萬兒,你錯就錯在,如夫人當初逃走之時,為何要告密於你爹?”
“我不知道,娘,我不知曉爹會如此心狠啊!我亦不知道如夫人竟有帶著你一同逃走的計劃啊!”
其實,那時他就已經明白了,造就娘親和自己淪落那等境地的始作俑者,是他那酒鬼爹,而不是如夫人的介入插足。
心智尚未成熟的王員外怨恨,他恨自己不曾作惡,卻深陷泥潭,他恨如夫人想要逃離。他要拉人同自己一樣永墜痛苦泥澤深淵,與自己感同身受。
所以他將如夫人逃跑計劃,有意無意地透露給了他那在酒館半醉不醒的爹,酒鬼爹知道後,便踉踉蹌蹌,腳步虛浮往家趕。
王員外受到良心的譴責,又害怕他爹醉意之下,做出太過激的事兒來,便偷偷在後麵不遠處跟著,躲著門前草垛邊看。
卻瞧見收拾乾淨利落的如夫人,居然是從柴房裡走出來的,背上還背著他病怏怏的娘!
“那一刻,我就後悔了。”王員外向王夫人低垂著頭,“我不該告訴他,該放你們離開的。”
即便他沒有再往下說了,看兩位婦人屍體上的鞭痕,青紫瘀血,蕭璟泫大概也能猜得到。
王夫人流淚道:“這個被做成人彘的酒鬼爹,發現自己小妾背著夫人逃跑,暴怒萬分,一氣之下將我們抽打得半死不活,後關了起來。”
她安慰王員外:“不過娘親不怪你,你最對不起的是如夫人,快去,給如夫人磕個頭。”
“好,好,好。我都聽娘親的,孩兒都聽娘親的,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王員外手被捆著,磕得極重,頭破血流。
“娘親走了,你便要放下怨恨。”她瞥過殘忍惡心的人彘,“你爹他已經受夠了折磨,你也受夠了折磨,重新好好地生活。”
“我答應你,孩兒答應你。”話落,靈體消散,化作點點螢光,王員外失神跌坐在地上。
靜默片刻後,蕭璟泫才閒閒問道:“你曾在碧落雲巔拜師修過道吧?是何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