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跟著維斯特走過漫長晦暗的甬道, 最終來到了一個殘破古老的地下宮殿裡。
整座宮殿居然是懸空的,隻能通過甬道這邊的一條索橋過去,往下便是暗不見底的深淵,高聳的立廊石柱上布滿了歲月的裂痕和複雜的魔紋圖騰, 凹凸不平的地麵到處都是碎石和瓦礫, 宮殿的牆壁和四處還殘留著淡淡的魔法痕跡, 中央的祭台碎了一角,幾具形狀完好的骷髏穿著祭祀的長袍, 保持著虔誠跪倒的姿勢死去。
在少女和維斯特通過條唯一可以抵達宮殿的索橋後, 維斯特便立刻毀掉了這條橋。
“夫人最好不要想著逃跑,這深淵底下可是沒有儘頭的,哪怕你在墜落途中死亡,你的屍骸也會一直往下墜。”魔法師陰測測的提醒道。
伊妮德眨了眨眼, 臉上並未因為維斯特的警告而露出半分懼色,她望著對方,露出了感興趣的好奇神色。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聽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想試一試了。”
沒預料到少女回答的魔法師頓時一噎, 有些惱怒的道:“你難道不怕死嗎?”
“死亡有什麼可怕的?”
少女美麗白皙的臉龐綻開一抹嫵媚興味的笑容。
“比起無聊的活著,我反倒更喜歡有趣一點的死法。”
“你……”
維斯特眉頭一皺,剛想出口冷嘲,卻見伊妮德用那雙湖水般的柔軟濕潤眼眸望向了他。
魔法師的心臟不自覺的緊縮了一下。
仿佛被一條美麗而危險的毒蛇纏住了咽喉。
“維斯特,你想怎麼報複我呢?”
少女紅潤誘人的唇瓣一開一合著, 仿佛引誘人去采擷。
“我會通過這座祭台的力量剝離你的靈魂, 製成靈魂石吊墜保存下來,然後將你體內的魔源晶石完整的取出來……”
魔法師下意識的說出了口,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驚疑不定的望著伊妮德。
“怎麼可能,你居然掌控了魔源晶石的力量?”
伊妮德體內這顆來源神秘的魔源晶石,在她幼時將她的性命拯救了回來,並且改造成了極其罕見的魔源之體,就是為了讓她的身體變成適應這顆神秘晶石的承載容器。
隨著她的年齡增長,晶石的力量變得越來越難以控製,因此她才不得不通過和神眷者結合紓解多餘的魔力。
其實在很早以前,伊妮德就發覺到了自己身體和其他人的差異和未來可能會發生的變故。
她並不是個習慣遵從命運安排的人,也討厭一切超出自己掌控,不穩定的因素。
為什麼她一個身體病弱,從小就居住在鄉下偏僻角落,沒有幾個人知曉的落魄公爵的孫女存在的消息會傳到遠在帝都的新皇帝耳朵裡?
又是誰提出讓身為洛克菲勒公爵唯一血親的伊妮德和普裡斯特萊公爵府聯姻的建議?
所以從一開始,並不是普裡斯特萊公爵選擇了她。
而是她讓他選擇了她。
隻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罷了。
就連少女是魔源之體的信息散播出去,都不是他人所為,而是伊妮德自己讓人這麼做的。
因為隻有這樣,那些隱居在各個角落裡的魔法師們才會找上門來,成為她研究的實驗品,幫她解惑引路。
就連維斯特,也並不知道,在他眼中這個年輕貌美身體嬌弱的夫人,心機有多麼的深沉可怕。
他以為少女雖然聰慧狡猾了一點,但畢竟隻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再怎麼算計,也不可能瞞過所有人。
可他卻漏算了伊妮德還多了一世記憶。
隻要魔源之體的宿主的精神力高於魔法師,就能輕易的操控任何一個魔法師的心靈和意誌。
維斯特根本就沒想過伊妮德的精神力會高過他。
但此刻少女卻能夠他的思維和行動,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魔法師麵目猙獰的咆哮起來,他憤怒的朝著伊妮德撲去,可身體卻不受控製,腳步往宮殿的邊緣一步步的走去。
意識到少女的目的,維斯特也顧不得尊嚴了,卑微而恐懼的哀求道:“夫人,我知道錯了,我願意成為您最忠心的奴仆,為你獻上掌控黑塔的權限……”
“可我不想要你。”
少女微笑著,殷紅的唇瓣吐出冷酷殘忍的絕情話語,“你說怎麼辦好呢……親愛的維斯特?”
本以為自己能借助伊妮德體內的魔源晶石,成為這個世界第一位突破人類極限的魔法師,被所有人崇敬膜拜,奉為神祗。
曾經那些眼高於頂,傲慢張狂的人類貴族和皇族,都隻能匍匐在他的腳邊搖尾乞憐。
這美好而誘人的幻想畫麵從魔法師的眼前驟然破碎。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年幼稚嫩的女孩居高臨下的望著狼狽不堪宛如喪家之犬的他,語氣甜美而惡毒。
【像你這種沒用的廢物,為什麼不去死呢?】
在少女的控製下,魔法師的腳步已經走到了宮殿的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
【跳下來吧,維斯特。】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深淵之下傳來了魔鬼的絮絮低語。
維斯特神色恍惚,一頭栽倒了下去。
伊妮德完全沒有理會身後墜入深淵的魔法師,她走到祭台前麵,取出一把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一滴滴的落入祭台上的凹槽中,隨後整個往下一沉。
仿佛觸碰到了什麼機關一樣,少女的麵前浮現出了一幅幅光怪陸離的幻影。
一群信徒裝扮的人類跪倒在祭台下方,神情虔誠而狂熱的望著上麵那顆閃閃發亮的神秘晶石。
“隻要有了這顆魔源晶石,我們就可以和那些強大的魔法師戰鬥了。”
“很快,戰爭就會結束。”
一名祭祀長袍的老者摸了一把長長的胡須,欣慰的歎息道。
畫麵一轉,一群魔法師在戰場上廝殺奮戰著,各種各樣的魔法攻擊落入敵人的陣營,將人類士兵的身軀撕裂粉碎,仿佛收割麥子單方麵的壓倒性屠/殺.
直到那名老者托舉著神秘晶石出現在城牆上,嘴裡狂熱的念叨著什麼。
戰場下方的局勢瞬間逆轉,魔法師們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魔力施展不出來了,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奪走了一樣。
趁著這個機會,憤怒的士兵們高舉著武器,衝向了這群魔法師。
相似的場麵不停的回放,讓滿懷期待的伊妮德看的頗為無聊。
她還以為能夠看到什麼有用點的信息呢,也不枉她花費了這麼大的精力才找到這個罕見的上古遺跡。
但很快,這些畫麵裡,就出現了一位不一樣的魔法師。
他和人類訂下了盟約,率領著和其他魔法師理念相反的同胞,對抗起極端派係的魔法師來。
最終這個魔法師贏得了勝利。
但在最後的戰場上,精疲力竭魔力耗儘的魔法師被他的人類摯友背叛,從背後一劍刺穿了胸膛。
魔法師的臉龐露出茫然困惑的神色。
仿佛不敢相信殺害自己的人居然會是自己的摯友。
“真蠢。”少女嗤笑道。
居然把自己的曾經的敵人當成朋友,還毫無防備,不是蠢是什麼。
就在伊妮德以為自己這一回毫無收獲時,在那些奇怪的幻影消失後,祭台上又出現了一樣東西。
正是幻影畫麵中,頻繁出現的那顆能令敵方魔法師瞬間失去魔力的神秘晶石。
……
幾日後,英格列的皇太後收到了一份來源不明的特殊禮物。
狄麗雅把玩著這顆晶石,美豔絕倫的臉龐露出了意味深長的思索神色。
但在這沒多久,英格列的皇室就爆發了一場慘烈的內戰。
近衛軍統領萊昂·塞德裡克居然就是曾經的皇太子殿下諾丹頓,他率領著支持他的新晉派貴族公然向艾德希裡宣戰,而一直是皇帝陛下得力乾將的法諾安公爵,這次卻冷眼旁觀,並未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