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蘇通過鏡子瞥向化妝師,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笑意:“怎麼了?”
化妝間內眾人:“………………”
怎麼辦,剛剛好像突然之間被妖精魅惑住了,那真是疤嗎?!怎麼跟蠱似!心臟都要被偷走了!
“咳,呃,沒。”化妝師轉手拿來了噴霧和化妝棉,給林淮蘇清理了一下臉,又取出來一張麵膜,“這個粉底有點吃皮膚狀態,你先敷個麵膜哈。”
林淮蘇點點頭,靠在椅背上,而一般不屑做這種小事化妝師竟然真認認真真給林淮蘇貼起來麵膜。
說起來林淮蘇臉也小,麵膜邊緣都多出來一圈,但是可能他比例更好,不像男主演那麼違和,貼上麵膜之後,那火紅疤被掩去了大半,黑色睫毛跟鴉羽似漂亮,連化妝師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起身跟屋內另外幾個化妝師打了個眼色,幾人默契地找了個借口,起身一起離開了。
門外,化妝師一臉嚴肅地抱著手臂,搖了搖頭。
“我覺得,我可能駕馭不了。”她眼中流連著惋惜神色,“雖然很想嘗試,但是無雙尊上半張臉都遮掩,因此眼妝才是最重要部分,然而吧……我實在想不出來改怎麼化,那張臉太完美了,往上麵加任何東西我都覺得是畫蛇添足。”
“彆看我,我也沒這個把握。”
“要不咱們叫婷姐回來吧?”
眾人一商議,決定隻能把總化妝師請回來了。
總化妝師主要負責男女主以及後續跟妝,現在已經去現場拍攝了,幾人打了個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安排了一開始要給林淮蘇化妝化妝師過去跟妝,說馬上過來。
林淮蘇見換了人,也沒問,就靠在椅子上享受化妝師按摩,沒多會兒,就又來了個四十來歲卻格外乾練女人。
“婷姐。”幫忙接手拖時間化妝師打了個招呼,讓開了位置。
林淮蘇透過鏡子,對這位剛開女士禮貌地點頭笑了笑。
叫婷姐總化妝師也頓了頓,可以說,她化妝二十幾年,進娛樂圈二十年,見過俊男美女不計其數,長得像林淮蘇這麼漂亮,絕對是頭一個。
更絕是,這位臉上分明帶著駭人疤,卻毫不在意,眼中沒有絲毫陰翳,反倒讓人忽視掉那道猙獰疤,而將視線落到那雙能讓人心都掉進去眼睛上麵。
“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人。”總化妝師坐到旁邊,和林淮蘇交談著,等助理把她化妝箱背過來。
化妝箱有好幾層,林淮蘇看不懂,而其他幾個化妝師看得眼睛都直了,像這種頂尖化妝師,手裡化妝品大半都是定製,而今天上林淮蘇臉,不僅全是定製,還是最難排定製。
這張臉價值已經超過她們桌麵上隨便一套化妝品價格了。
“隻是可惜,無雙尊上臉上沒有疤。”化妝師也是歎了口氣,“我並不覺得這道疤是你臉上瑕疵,相反,我覺得他是你臉上最驚豔靚麗點。”
“謝謝。”林淮蘇客氣地笑了笑,“隻是可惜,它可能再過段時間就沒了。”
化妝師有些驚訝:“你要把它修複了嗎?”
她說完,突然又笑起來:“是我失言了,因為這道疤在你臉上實在太好看了,我居然都有點舍不得。”
林淮蘇:“……”
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是我名片,如果有空話,在你洗疤之前,你願意來我們雜誌社拍攝一期主題照嗎?”
“內容就叫……”
“吻痕。”
其餘人皆是一愣。
“吻痕?”
迷惘小眼神聚集到了林淮蘇臉上,隨後便聽到總化妝師補充道:“這個吻痕是打引號。”
“我覺得這道疤並不是上帝刻畫時留下敗筆,而是天使吻痕。”
眾人沉默片刻,立即了然,這個形容實在是太貼切了!越品越覺得絕妙!!!
“天啊婷姐,這也太絕了!”
“是呀是呀!怎麼想出來,太經典了!”
“吻痕,妙啊!婷姐到時候可以過來學習嗎!”
“對對我也想我也想!”
總化妝師笑了笑:“急什麼,人家小林都還沒答應呢。”
原本因為這個主題想要拒絕林淮蘇:“……好。”
“但是需要跟公司申請。”
“這個沒問題。”婷姐頭發一撩,“到時候我過去打個招呼,走流程,報酬少不了你。我和鮮尚雜誌Min熟,他應該能拍出我想要感覺。”
“鮮尚壓製?!”孫夜南叫起來。
“Min!!!”化妝師叫起來。
婷姐捂著耳朵輕笑一聲:“大驚小怪,難道我就不值得你們也這麼叫一耳朵?”
“婷姐可是業內最頂尖化妝師,我們早就已經跪拜過了。”一個化妝師立刻說到。
“就你嘴巴甜。”
“婷姐,求求了!我們能來看看嘛?”
“來吧來吧。”婷姐揮了揮手,到時候我會叫助理聯係你們。
“耶!婷姐最好了!”
林淮蘇化妝前後變化雖然不大,但是其精致度絕對是上了一個等級,化妝本來就是化腐朽為神奇,而化神奇為完美,錦上添花之後,林淮蘇就更加古色古香了。
“來,麵簾。”婷姐親手給林淮蘇整理了麵紗,對著鏡子略微有些不滿意。
有些人戴口罩之後會變好看,是因為人類大腦對自動腦補被遮住部分,用能夠想象最好看部分填補,然而林淮蘇全臉可是比腦補出來最好看臉還要漂亮,因此遮住下半張臉之後,反而沒有沒戴麵紗時好看了。
“但求一見卿真顏!”
林淮蘇:“……”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上去卻帶幾分溺寵,立刻把小姑娘們激得嗷嗷叫。
因為他是最後一個化完,化妝間裡已經不剩什麼人了,不然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行了,一起過去吧,等會兒晚了光線就不好了。”婷姐在圈子裡時間長,還是最懂,立刻催促著林淮蘇一起過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還要過去跟妝呢。
而在打開門之後,才發現,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
鮮豔翠綠世界頓時被蒙上一層縹緲白紗,如夢中之景,似真似假。
雨並不算大,連落到竹葉上聲音都很細小,雖然妝麵是防水,衣服可頂不住走這麼遠距離,淋濕了可是會感冒。
“怎麼辦,都沒帶傘呀?”
“我也是。”
“要不然去後麵道具房看看?”
眾人一合計,進去報備了情況,道具那邊借了幾把普通傘和一把油紙傘,左右勻一勻,剛好兩個人湊一把合適。
油紙傘自然而然地分給了林淮蘇,就這身裝扮,不用油紙傘都對不起他臉上妝好吧!
而因為孫夜南個子不夠,“頂梁柱”江釋宸同學就要擔任起撐傘職責。
“等等!讓我先卡個照!”小姑娘們興奮地舉起手機。
婷姐:“……”
林淮蘇無奈:“快點吧。”
眾人速戰速決,意猶未儘,抱著手機走路差點沒摔著,隻是可惜撐傘人穿是現代服裝,整張臉都被油紙傘遮住了,不然……
好像覺得還有點好嗑是怎麼回事。
一行人緩緩趕到了拍攝地,這方也在雨中作業,不過基本上快結束了。本來早就該拍完了,結果這場突如其來雨將計劃完全打亂了——
煙雨之下,天色雖然陰沉,卻帶上了一層高級美感,那細碎沙沙聲甚至都能從拍攝照片中感受到,一種沉靜而又令人心曠神怡感覺。
導演組一致認為雨景中意境更加精妙,於是讓主演們重新再拍一套雨中,成片出來之後再作選擇。
因為總化妝師不在,男主演這邊拍二次時候妝已經花了,又不滿另一個化妝師補妝,拍攝出來狀態一直不好,弄得導演組也有些煩躁,偏生了這位還得相處幾個月,還得供著。
“這、因為下雨了信號不好,電話也打不通呀!”
原本如低聲細語沙沙聲反而讓這沉悶氣氛壓抑,突然,有一人指著林中喊道:“人來了!”
攝影本就不想接著拍這呆貨,立刻掉過頭,打算關掉攝像機等這位男主演調整好之後重新拍,結果手還沒摸上關機鍵,就直接愣在了空中。
林間小道兩旁種著叢叢新竹,一襲白衣男子身上披著輕紗,緩緩從雨中走來。
額前細碎頭發沾染著細細潔白雨末,漆黑睫毛溫順地垂著,偶爾撲扇一下,像是舒展著翅膀黑蝶,靈動得令人憐愛。
隻是那礙事麵紗著實可惡,讓人怎麼也想象不出來,那朦朧遮掩下會有一張怎樣驚世容顏。
所有人都看著款款而來林淮蘇沉默了,包括一直就看林淮蘇不爽男主演,眼睛裡恨意幾乎都要溢出來。
他從來沒體會過這種被顏值徹底碾壓無力感,那個人明明隻是簡單地站在那裡,甚至臉都沒露,就足夠吸引所有人目光為之瘋狂,他憑什麼!
男主演氣得把手中劍往腳上一摔,他從小到大受矚目慣了,絕不允許有他在場情況下,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另一處!
而大部分人都因為這邊動靜驚醒,把視線投了過來,包括正看著地下認真走路林淮蘇。
林淮蘇停下步子,手中微微提著衣擺也放了下來,隻可惜男主演被一架攝像機遮住了,因此他目光直直墜進了深不見底攝像頭。
攝像師覺得這應該得報工傷,剛剛他心臟好像莫名其妙中了一劍。
草,還好他是堅定不移直男!
攝像師默默在腦海中翻出自己老婆影像,以示衷心,卻不敢停手去翻錢夾裡老婆照片,因為他有一種直覺,這一段影像資料,一定會爆。
他是有好些年經驗攝像師了,鏡頭扛得特彆穩,大致地跟著鏡頭裡人走,不好再多細看,因此錯過了林淮蘇猜到男主演做了什麼時候,眼底那抹輕笑。
林淮蘇撩了撩袖子,重新提溜起衣擺,這衣服不算特彆長,林淮蘇也長得高,換做其他演員要麼直接撈起下袍抱手裡,要麼就是不知道下擺會被泥點子濺臟,以為反正衣擺沒拖地就不會臟,因此走路隨意。
而林淮蘇不同,雖然他穿現代服裝時並沒有這麼多講究,畢竟是在古代活了那麼多年人,舉手投足都會有曾經習慣,又自然得讓人感覺不到半分違和,還就真像是古書裡走出來人一樣。
殊不知有一個鏡頭默默地將這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等走到導演組麵前,那群人興奮得眼睛都冒光了,七嘴八舌地討論應該擺個怎麼樣姿勢,用哪一塊景,近拍遠拍內容,什麼角度,拍些什麼素材,怎麼走動,乾脆再做點動圖之類,徹底忘記了在那裡抱著腳嘰嘰歪歪男主演。
林淮蘇感受到了那殺人視線,他微微垂著頭,視線往那邊輕輕瞥了瞥,看不出什麼情緒,卻讓人感覺到了寒意。
隨後他便被導演叫去聽戲了,攝像師表示很可惜,不過也拍到了珍貴鏡頭,爽了!
男主演氣得跳腳,被眾人哄著抬到了遮雨棚下麵,又是揉腳又是抹藥,好不熱鬨。
婷姐估摸著是看出來了,立刻把男主演注意力引過來:“這妝是誰給你補,還不錯嘛!”
“不錯什麼。”男主演雖然一肚子氣,但是也不好開罪總化妝師,“哪有您化萬分之一好。”
補妝化妝師頓時臉就黑了,她資曆確實比不上婷姐,但是也不能經人這麼踐踏。其他幾個小姐妹走過來擋住在了她和男主演麵前,把人帶走勸她算了。
再說林淮蘇那邊,確認好動作之後就先上去擺拍了幾張,但奇怪是,效果都不怎麼好。
倒不是說不好看,而是和想象中那驚豔完美之間似乎差著很大一段距離,簡單來說就是——
沒拍出來那味兒。
導演組有些惆悵,劇務把油紙傘重新遞給林淮蘇,林淮蘇玩著傘,一會兒用手指挑一下樹葉,一會兒伸手接一下露水,等著這群人討論出個所以然,無聊得都要長毛了,然後發現攝像對著他一陣猛拍。
他估計著是在找角度,上表演課時候,表演老師曾經說過,導演不喜歡NG演員,因為一條膠卷很貴,而廢一個鏡頭其實廢不是那幾張底片,是整條膠卷都得廢,反複NG就是在燒劇組錢,因此能不NG就千萬不要NG。
反正沒開鏡頭,林淮蘇就更加隨意了,不過他還是對著攝像這邊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禮貌地招呼。
殊不知攝像機正運作著,不僅將他閒來無事四處走完全過程記錄得分毫不漏,另外幾個拍照攝影師也在對他瘋狂抓拍。
導演們還在假裝爭論不休,對著監視器裡返回鏡頭挑道:
“這張不錯。”
“這段也可以。”
“這兒可以剪段GIF出來後期做宣傳。”
“這裡雖然沒拍好,但是可以切成路透。”
而坐在不遠處聽見導演話男主演臉色都黑成了鍋底,他深吸一口氣,彆開了視線,卻突然發現自己椅子邊上放著一個包。
這個包似乎是……之前一直背在林淮蘇那廢物助理身上。
男主演冷笑一聲,將手中東西丟到地上,去撿時候,順勢摸向來那個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