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夜空一顯現，就是漫天白雪簌簌在風裡打著轉飄下，尤其美麗。
赫漆捂著胃部，看著這邊難得一見的雪，勉強被轉移點注意力。
不知什麼時候，駕駛座的男人低語一句：“早知道不喊你吃宵夜了。”
赫漆扭頭，“不，我吃得很開心。”
晏協唇角一抽，瞥她，知道這人是在說他答應她去和謝航吃飯的事，雖然如此，還真是快被氣到。
這樣了還說開心。
他踩下油門到底，車子不斷超越在路上因為下雪和行駛得有些緩慢的車輛，快速在雪夜裡飛去了醫院。
一刻鐘後，停下。
晏協帶人進去，掛號交錢吊水，動作利索行雲流水，像是不想耽誤一秒鐘讓她多疼一秒鐘一樣。
終於弄好了，赫漆在輸液廳裡，被帶到了最裡麵的一處，背著外麵，長長的過道沒有一個人，隻有手抄口袋裡站在對麵的高大男人。
赫漆和他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張口打破沉寂，聊起天，“晏導剛剛乾嘛去呀？”
“找助理，看選角導演遞過來的新戲演員資料。”
“哦。”赫漆閉嘴了。
晏協看著垂眸立刻無話的人，忍不住牽了牽嘴角。
她摸著手機又沒玩，好像他在對麵，她一個人坐那兒玩手機不適合，很快又收起來，人靠著椅子閉上眼。
但是晏協看得出她沒睡，長長的眼睫在醫院羸弱的夜晚燈光下，不時輕顫一顫。
“睡得著就睡。”他開口。
她一晃睜開眼，看著他，然後又清醒了，轉轉頭，說了句“不困”，也不知道是真不困還是怎麼的。
“對了，我過兩天出席季風的晚會後，要回北市一趟，有個專櫃活動。”
晏協看著她，“狄勒明那個？”
赫漆：“怎麼了？這個是簽合同時我就放進去的。”
他沒說話。
赫漆不解：“嗯？你怎麼不說話。”
“簽好了你就直接走就行，跟我說乾什麼？”
赫漆抿唇，“我又怎麼得罪你了，跟你說你還不聽，拉倒，以後見麵不要打招呼。”
晏協一頓，眼眸眯了眯。
她無辜轉眼，因為胃疼而略顯蒼白的臉色漸漸染起一層薄薄的粉紅。
他從牆上直起身子，走近兩步，隨後屈膝下去，手撐在她身子兩邊。
赫漆默默看著忽然湊近的人，“乾嘛？”
“才求我幫忙，轉眼就這態度，你還想不想吃飯了？明晚？”
“我現在一點吃不下，不要提，我會吐。”
“……”
晏協默了默，氣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閉眼休息。”
“你把我氣得睡不著。”
“我怎麼氣你了？乾脆利落放你去你還不滿意？”
“走開。”
她馬上扭開臉，可憐巴巴不理他，無聲抗議。
他扯起唇，無聲笑著，起來坐在旁邊
她其實應該困了，坐在邊上的男人其實看在眼裡。
“很累嗎？”他低聲問。
她緩了緩，“嗯”了一聲，“累呀，大冷天拍了一天戲，傍晚還去給甘迦幫忙。”她輕聲呢喃，聲音在夜色裡透著一股絲線般的柔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難受，還帶著一股小小的鼻音，很是好聽。
“忙完了正事，還去找了你說事，你沒答應我。剛剛那一頓宵夜才費了好一番力氣辦好，我一直想把人情還了。”
現在，深夜胃又疼，她實在沒精力了。
赫漆說完，輕呼口氣，真是很疲倦，仰仰頭，不知道說什麼。
晏協安靜聽著，轉頭看她眉眼閃閃，裡麵無時不刻充斥著一層星星，隻是這會兒像靜止了，一動不動。
她閉眼似乎想要休息一會兒，但是坐著沒什麼可以倚靠，她總是時不時驚醒。
看了兩秒，他就低聲開口：“靠我肩上。”
她悄悄睜眼，像隻睡眼惺忪的小寵物，可能也是實在太困了，她腦袋裡就想不了什麼，就猶豫兩秒後，真的靠了上來。
晏協肩頭輕輕的一重，身子下意識的一僵，一分都好像沒有再動。
她閉上眼側臉靠著他的大衣，似乎總算舒服了，安靜睡了。
他盯了須臾，看著眼前蒼白的臉，心裡似乎隱隱泛過一陣漣漪，有點心疼……知道女藝人很辛苦，但是他一直以來接觸的女明星比較少。
第一次這麼細密經常的，接觸女演員，同一個女演員。
以前對她印象真是一般，但是此刻，心卻是真的，似乎感覺到她很辛苦，有那麼點……心疼。
他腦海裡晃過去年初收到的那條微信好友請求，上麵寫著的：晏導，我是赫漆。
那會兒那句話，乾淨純粹，單純得很。
又閃過早前去助理那兒看的一堆演員資料，壓根沒有能比得過她的演技的，這個人還很可愛，跨年夜抱著狗溫溫軟軟陪他看電影；
為了還人情，給他低三下四求他去吃飯，和他撒嬌；
眼下給他出演的公益片，還是片酬全捐出去的。
很善良溫柔的一個人。
其實不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讓她出演女主就行了，那就什麼事都沒了。
就是現在請她……
晏協默了默，彆看這會兒有氣無力的，回頭可能還得跪著請。
“唔……”她忽然哼出聲。
晏協低頭，伸手扶住人，“怎麼了？嗯？”
“疼。”
晏協緩了緩，伸手捂住她的胃，輕輕揉了起來，她眨著眼睛看他。
他微頓，“不好意思，可是揉一下會好一點。”
“晏導。”
“嗯？”
“明天再卡戲我就死了。”
晏協馬上哄，“不卡了，明天讓你從頭到尾一條過。”
“明天生我氣又不算數了。”
“那你還要惹我生氣。”
她泫然欲泣。
晏協投降，馬上求饒，“好了好了，不卡絕對不卡，以後拍戲給你找演技好的跟你對戲，不折騰你。”
“以後？哪來的以後？晏導在說什麼？我又不拍你新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