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聽了太皇太後的這劈頭蓋臉的一番搶白,心中一陣冷笑,他自然明白這後宮子嗣多折損於後宮嬪妃的爭鬥,但是這並不是太皇太後再三動手的原因:“皇瑪嬤,孫兒不是這個意思,孫兒的意思是……”不等康熙把話說完,太皇太後便打斷他的話,冷著臉繼續道:“皇帝不是這個意思,那又是什麼意思?哀家誠認自己有私心,可皇帝難道就沒錯嗎?一個辛者庫的奴才,有什麼資格誕下皇家血脈,哀家幾次三番勸誡皇帝,皇帝可曾有聽進去一字半句的。”
太皇太後這是真的氣狠了,她容不得她說一句康熙就反上一句,而且為得僅僅隻是一個昭嬪,這簡直就是把她的麵子放在地上踩,即便有些事情她確有出手,但出手是一回事,被人指責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此情此景,很容易讓她回想到當初她的兒子為了董鄂氏與她爭鋒的場麵,一時間她的語氣難免會變得強硬尖銳起來。
可太皇太後不悅,康熙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畢竟他不僅僅隻是苦主,他還是一國之君,這樣的他如何能接受太皇太後擠兌。
康熙隱在袖子下的手緊了鬆,鬆了緊,反複多次才算是壓下心頭的怒氣,若非心中有所忌憚,他肯定不會壓下這口氣,而且他心知太皇太後的性子剛硬執拗,有些事情說明白就好,若是硬著來,恐怕等不到他布完局,他們祖孫倆就要正式對下了,所以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放緩了語氣道:“皇瑪嬤的意思朕明白,所以當初衛氏小產,朕一聲未吭,可之前宜嬪的事,朕不想多說,皇瑪嬤心裡明白,朕心裡也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昭嬪出身名門,家世才貌都無可挑剔,朕不知皇瑪嬤的想法,但朕不會允許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事。”
太皇太後聞言,心中的怒氣雖盛,卻也略顯心虛,不過因著康熙認錯的關係,她心裡略微好想一點。對於衛氏,那是不能容忍,對於昭嬪,卻是利益所致,兩相比較,可以說是天壤之彆。
想到這裡,太皇太後覺得隻要他們祖孫倆人的主觀意識還是相同的,其他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特彆是康熙一再強調子嗣而非昭嬪,這讓太皇太後心裡好想不少,“皇帝看重子嗣哀家明白,有些事哀家的確是想岔了,但是皇帝你要清楚,哀家就算有私心,也是為皇帝著想的。”
說穿了,隻要不是為了女人,太皇太後都還是好說話的,畢竟這個空懸已久的後位在太皇太後看來,就隻能是屬於他們科爾沁的,其他人都沒有資格,而但凡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都要心胸寬廣,子嗣一事總是要麵對的,總不能這偌大的皇室就隻能阿哥一兩個吧!
“皇瑪嬤說的是,朕膝下現隻有七子,而七阿哥還有疾,五阿哥和六阿哥年紀尚小,朕難免會有心急,還請皇瑪嬤諒解。”康熙見太皇太後態度放緩,便順著台階往下,表情顯得尤為誠懇。
太皇太後見康熙退讓,語氣柔和地道:“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既是為了皇家血脈著想,哀家自然不會阻攔,隻是皇帝有考慮過衛氏麼?她的身份到底是個問題,一旦讓她生下阿哥,皇帝可想好要如何麵對?”
她這孫兒素來事事要求完美,即便衛氏美貌再盛,這時間長了也不新鮮了,而她的出身本身就讓人詬病,她借此說事,就是皇帝不願意麵對也不行。
衛氏一再有孕,非康熙所願,若說之前有雲汐的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忽略了衛氏的存在,那麼現在孝莊的一再提及以及他們爭論的中心都與衛氏脫不了關係,那就由不得康熙不注意了。至於衛氏腹中的孩子,雖然不如雲汐腹中的孩子那般受他喜愛和期待,卻也是他的骨肉,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不可能對他下手,隻是太皇太後的話也不無道理,一個處理不好,這將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汙點。
康熙心裡現在隻盼著衛氏腹中的胎兒是個格格,畢竟格格不影響大局,多一個少一個,少有人會注意,而且他的女兒並不算多,且格格撫蒙曆來如此,以衛氏之貌,若生下格格,容貌怕是不差,以康熙對兒女的看重,但凡不是攪風弄雨的,他不說個個寵愛,卻也給予一定的關心。隻是現在一切尚未可知,他必須做好兩手準備,否則真應了太皇太後之言,此事怕是要占據他不少精力。
想到這裡,康熙衝著太皇太後行了一禮道:“皇瑪嬤放心,孫兒一定會想法處理好這件事的。”
“既然皇帝開口,那哀家也就不再操這個心了,隻是希望皇帝不要再讓哀家失望。”太皇太後嘴上是這樣說,但是心裡也做著彆的打算,畢竟他們祖孫二人爭論許久,可不是隻為了這一個表麵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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