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康熙從殿內出來,已經是深夜了,往常不用彆人勸,康熙也會留下來,但是今天康熙心中有事,再加上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並沒有留宿永和宮,而是乘著夜色回了乾清宮。
福寶出事,康熙雖然有召龍衛問話,可也僅僅隻是問了一個大概,事情的經過以及背後的主使者,他需要證據去證明一切。隻是證明之後,他要做的卻是跟相依為命的皇瑪嬤正式分庭抗禮,一較高下。
“梁九功,朕讓你查得事情可查清楚了?”回到乾清宮,康熙也不急著休息,人還沒坐下,便直接問起事情的結果來。
“回皇上,奴才順著線一直往下查,這事的確牽涉慈寧宮……”梁九功的聲音越來越低,明顯這事不僅僅隻是牽涉慈寧宮,根本就是出自於慈寧宮的手筆。
梁九功雖然是康熙的貼身太監,可到底不是一進宮就被分到康熙身邊,所以有過一段不算美好的過往的梁九功其實比康熙更清楚太皇太後在這後宮的勢力到底有多恐怖。這些年來,梁九功敢跟各式嬪妃撂臉子,卻不敢對慈寧宮或者那些蒙古太妃不敬,多是因為太皇太後的勢力太過深厚,即便康熙在此之前頻繁清洗後宮,可太皇太後的勢力卻是根深地固的,輕易動搖不得。
這次的事情彆人驚訝,他卻覺得平常,畢竟這後宮的冤死的阿哥格格也不隻一位,甚至在康熙眼裡,太皇太後隻是對衛常在動過手,但梁九功知曉,這後宮小產或者已逝的阿哥中,其實有好些都有慈寧宮的手筆,也就是說當初康熙子嗣稀少,並非隻有元後的手筆。隻是這種事情他一個奴才要怎麼說,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後,他若說太皇太後算計陷害皇子阿哥的,那不是找死嗎?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皇上既然查到這上麵來了,有些事他可以不明說,但也不會再隱藏,畢竟這勢頭一看就知道皇上是打算跟太皇太後對著乾了。一邊是日漸老邁的太皇太後,一邊是年富力強侍候多年的主子,他傻了也知道要站在那一邊了,況且他瞧著昭嬪鬨出今日這一出,可不僅僅隻是訴個委屈,所以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他儘一份心力也是應該的。
康熙瞧著梁九功這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單從這一點上他便能看到從前看不到的東西,那就是太皇太後的勢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一想到這裡康熙心裡不由地生出一絲無奈來,若非不得已,他其實並不想插手後宮諸事,可惜太皇太後的心太大了,要求也太多了,而康熙現在也是退無可退了。
“揪出了多少人?”康熙也沒打算就是不是慈寧宮出手的事做爭論,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說與不說其實都一樣,與其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多費些心思,把更多的暗樁挖出來,不說一網打儘,至少要做好準備。
從除鼇拜開始,康熙就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不能打沒把握的仗,要知道鼇拜難除,他準備好了一樣可以除,現在太皇太後難以對付,但他也相信準備好了,他一樣可以對付。
梁九功聽著康熙透著冰冷的詢問聲,心裡雖然略顯忐忑,但想到以往的種種,他又覺得信心十足,想到這裡,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兩分,“回皇上,永和宮宮中有四人,順著這四人又揪出六人,一人在景仁宮,一人在延禧宮……,若再給點時間,奴才保證能揪出更多的人。”
“朕的皇瑪嬤還是一如從前,行事萬分周全,滴水不漏啊!”康熙冷笑一聲,胳膊倚著炕桌,大半個身子都靠著,語氣雲淡風輕卻又透著一絲諷刺。
對於太皇太後慣用的手段康熙還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後的人竟然是每個宮殿都有,如此也就難怪她說想對誰出手,誰就會出事一般,簡直準得讓人一陣發冷。現在拔出蘿卜帶出泥,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原由了。
梁九功抬起頭卻不敢直視康熙,此時聽見康熙的話也隻當是沒聽見,這種事情主子說的,當奴才的卻是連聽都聽不得的,更彆說發表意見了,“皇上,可還要繼續查?”
康熙見他這副模樣,冷笑一聲,“查!為何不查!朕竟然要處理這件事,那就得把前因後果,涉事之人統統給揪出來。”
既然是要清算,康熙就沒想再留餘地,太皇太後的勢力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行事也越了他的底線,他是不可能再退了。
梁九功見康熙態度如此強硬,半點不敢懈怠,“奴才遵旨。”
康熙吩咐完梁九功,又召來龍衛,宮裡的勢力複雜,有些人說是慈寧宮的暗樁,指不定還是彆人的暗樁,既然要查,那就一並查明了,免得漏了不該漏的給自己平添不必要的麻煩。回想梁九功的話,康熙突然意識到一點,既然各宮都有太皇太後安排的暗樁和眼線,那他這乾清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