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蘅這一愣神,帳簾就被掀了起來,斜陽將外頭男人頎長的影子斜斜打進。
金穗正倚著帳門:“本王可是打擾了兩位敘舊?”
“王爺說笑,在下與以蘅十年未見難免失態,”顧卿洵忙站起身恭敬行禮,他將藥箱一背,“時辰不早,先行告退。”他還不忘朝陸以蘅使個眼色,任是你心高氣傲獨成清流,也絕不要和權勢過不去。
小營內的草藥味彌漫不散,鳳陽王爺緩緩踱入案前,端的是一副百無聊賴又懶散隨性的模樣。
“顧卿洵與你倒是親近?”來到盛京幾個月可沒聽說那妙手回春的男人有魏國公府的舊交。
“顧先生隻是關心臣女,”陸以蘅將草藥塗抹在掌心,“當年離京時走的匆忙未曾告知,現在想來,心中慚愧,哎?”她手中的草藥徒然被鳳明邪撚去,手腕叫人一抓,掌心裡便落下指腹溫熱又細膩的觸碰,他的指尖順著紋理和傷口,原本的麻木都化成了痛楚,滾燙出奇。
陸以蘅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抽回手。
“怎麼,本王是毒蛇猛獸?”鳳明邪看出了她推拒躲避的意圖,反而覺得挺可笑。
“不,您是天之驕子。”
“天之驕子就碰不得你?”
“是陸以蘅不配。”她還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挪。
鳳明邪默不做聲盯著她看了半晌,將草藥重新丟回了藥碾中,就看到陸以蘅如釋重負地喘出口氣。
“這些小傷不礙事,三五日便能痊愈,偶爾留點痛楚,才能叫你記著。”這個丫頭說不上心高氣傲,可偏生骨子裡有著一簇火,一旦燃起就難以熄滅。
“技不如人,臣女應得的。”她索性裝乖地低眉順首。
“你言辭向來這般坦誠直接、惹人厭憎?”沒有婉轉,沒有妥協,不如說,這姑娘不屑討好,連冷眼都在膈應人。
男人倒沒生氣,隻是懶洋洋倒在一旁的長榻,他似偏生不喜歡好端端的坐著,六幺不知何時悄悄溜進了營帳,跳進鳳明邪懷中耳鬢廝磨。
“王爺不像愛聽好話的人。”身為皇親貴胄,阿諛奉承的人,多了去了,不少她一個。
“不,好話人人都愛聽。”
上至九五至尊,下至黎民百姓,英雄愛勇武,美人愛讚惜,這條大道定律自古都未曾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