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賊眉鼠眼的一拍即合,剛要落下的筆就叫人給截住了,跟前人錦衣華服,乍一看文質彬彬,隻是眼角眉梢清斂倨傲,很自視不凡。
小家奴們臉上慌忙扯開笑:“秦大人,您來了,秦大人快請進!”這位可是碰不得的聖上麵前大紅人,任安就算不囑咐,盛京城誰敢不給他薄麵。
可是秦徵沒有動,反而從袖中落出兩顆金瓜子擱在了那賬冊上:“二位說話莫要刻薄了。”
他的話有些莫名,可是那家奴一下子便聽懂了,忙將金瓜子塞回秦徵手中:“哎喲,小的們哪裡敢要秦大人的賞賜,您收好,剛才是我等多嘴多舌了。”方才發生的怕都叫這位秦徵大人聽到了,或許,他早在一旁目睹一切,這兩顆金瓜子,那是裝腔作勢在嘲弄他們唯利是圖也同時警告這些惡奴莫要丟了自家主人的節氣和尊威。
兩個家奴腦筋不算差,眼珠子轉轉就想的清清楚楚,忙作勢抽著自己的嘴巴子:“小的不會胡說八道,您快請進。”
賠笑的嘴臉都快要僵了,秦徵這才安然入內,家奴們滿頭大汗重重呼出口氣,可心底裡不解的很,這盛京城中不都傳聞陸以蘅丟了銅雀金珠與秦家的婚約那是名存實亡,秦大人更是聖上看中的乘龍快婿,怎麼今兒個,破天荒的,竟然幫那無權無勢的小姑娘說辭?
見鬼了都。
任府內人聲鼎沸中早已不見了陸以蘅的影子,秦徵思忖著那小姑娘平日裡看起來麵冷寡言,在校武場上荊釵布裙紅纓如花的確一鳴驚人,他眯了眯眼,陸以蘅——
這三個字在腦中如同溫吞水一般反反複複的翻湧,有時候連他都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麼,當然,絕不是單純為了陸家一門重振那麼簡單,陸賀年是個罪臣,這個汙點洗刷不掉,陸以蘅再出人頭地也是罪臣之女,想當然耳,她若要攀龍附鳳,當初回盛京就該當機立斷奏稟聖上賜下婚事,畢竟秦家在盛京城一門五官,可是少有的名門望族,如今更是風生水起,平步上青雲,可那小丫頭呢,偏偏冷眼旁觀,似覺得“位高權重”四個字還阻礙了她的道路。
有些出人意料,卻又有些捉摸不透,叫秦徵這向來一點就透的人物都對那陸家姑娘起了不小的防備和心思,竟迫不及待的妄圖拆穿那張冷淡麵孔下包藏著何等的壯誌和禍心,從初入盛京的第一天,一步步撒下星羅密布的棋局,究竟會開出一朵如何驚豔的花。
所以秦大人願意拿袖子裡那兩顆金瓜子來打賭,今兒個,這丫頭可不是單純來道喜的。
絕不。
任府的前庭大院中酒香肆意,喧鬨衝天,這百官眾生一張嘴臉,陸以蘅啊,不得安生。
歌功頌德的諂媚樣子叫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朝廷重臣還是芝麻小官,或者八竿子打不著的親爵王侯都來摻和了一腳,花燈璀璨下,人聲鼎沸。
陸以蘅不飲茶、不沾酒,就看著那些麵和心不和,臉上笑吟吟的說今兒個不醉不歸,好像一場喜宴就能化乾戈為玉帛,換她陸以蘅怕是難做這般笑臉相迎之事,與其混在這群裝糊塗的“老酒鬼”中,倒不如去女眷的花亭,畢竟那風*流放浪的小王爺說了,寒暄相慰,恰到好處。
隻是這步子還沒邁開,就被人給堵在了酒桌。
“喲,今兒個陸家這小丫頭也到場了?”
正是三杯黃酒下肚就沒了分寸的程有則大人,本在陸以蘅任職一事上吃了不少的憋,心裡頭窩火的很,滿打滿算安排好的局,叫她給當了回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