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都是些無知無趣的刁民罷了,明猙嗤之以鼻。
馬車在宮牆小道中獨行,指尖黏膩的血漬已經乾涸,晉王低下頭甚至還可以回憶起手指掐進陸以蘅肩頭皮肉時的觸覺,那個姑娘彆看年紀小小可心機城府絕不是你眼睛看到的爛漫單純,那雙眼底的明澈和篝火竟叫人有些心有餘悸,若是為太子所用,怕將來更是一步步要阻礙他晉王之路——
方才就應該掐死了她。
若不是那隻野貓——
驚了明猙半身的冷汗,大概現在魏國公府就等著收屍了。
晉王輕輕咳了聲,卻發覺馬車緩緩的停下了,外頭的奴才支支吾吾道:“殿下……”
“何事?”明猙不悅,掀開車簾。
車夫指著馬車前的紅牆宮道:“這、這有隻貓兒攔住了去路。”馬車往哪兒掉頭,那貓兒就跟到哪裡,明擺著是在攔路。
明猙定睛一瞧就蹙了眉,黑貓正懶洋洋的趴在路中央,你要麼退著馬兒回頭,要麼就從它身上碾過去,可明猙認得,那不是普通的宮牆夜貓,而是盛京城中比人還金貴的小主子。
六幺。
晉王想了想,躍下馬車,擺擺手示意車夫將馬車驅至一旁,說來也奇怪,他一下車,那貓兒就“哧溜”竄進了旁邊的支道,明猙不傻,這是——有人在相邀呢。
果不其然,晉王殿下才轉進小道,就看到那鳳眉修目的男人,月白的長袍錯落著昭彰雀羽的搖曳,懷中抱著黑貓兒傾身慵懶,眉目裡流淌的微光旖旎,饒是平白一眼都叫人覺得心頭撩*撥起意。
明猙錯開眼,鳳明邪撇開那懶散放浪的性子,這身皮囊的確是明家皇室少有的豔情,不誇張的說,男人扯著唇角弧度端端一笑,眉眼裡就似叢生著雲海波瀾,一縷縷的鐫刻攀爬入他的發髻鬢角。
“小皇叔。”明猙不敢造次。
鳳明邪一鬆手,六幺就乖巧的從懷中攀上了肩頭,昂首挺胸的樣子就好像天底下唯它能與身邊這絢爛縱*情之人並駕齊驅:“殿下從何處來?”
“剛從校武場檢視而回。”明猙眼不眨心不跳,突得手腕就被鳳明邪抓了起來。
“校武場還有人敢與殿下大動乾戈?”這指縫指尖殘留的血痕和手背上的抓傷清晰可見。
他的問話輕飄飄可是落在明猙耳朵裡卻很不是滋味,明猙很清楚,鳳明邪對自己的行徑一清二楚,他在等著自己說實話,你越要掩飾,他越會窮追猛打。
明猙抿了抿唇。
“誰的血?”鳳明邪懶得等他想明白,他隻顧著自己的問話,聲色輕懶間沒有一分的壓力和緊促感。
明猙就知道瞞不過。
“魏國公府……”他的話還沒有完全脫口,心頭充斥的不詳還未掩蓋臉上的掙紮,呯——脊背因為巨大的力道惡狠狠的撞在了宮牆上疼得直發怵而自己的脖頸已經被麵前的男人一把扼住。
鳳明邪的眼底不帶絲毫的寒意和戾氣,甚至還有著春風鑒月的溫軟。
可是那隻手掌卻不是這麼告訴明猙的,晉王殿下隻覺得呼吸一窒仿佛胸腔中的空氣被掠奪一空。
那眉目生花的男人從未這麼近在咫尺的距離,明猙能夠感覺到鳳明邪微微吐出的氣息似乎還撩*撥著桃花的香氣,也是殺人的利器。
“本王許過任何人,動、她、嗎。”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男人的唇角就擦著明猙的耳畔,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頸項,卻仿佛一把駕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鋒,眼角餘光下透出的不善和鋒芒叫明猙吞*咽不了唾液。
晉王殿下不知不覺手腳冰冷,他很清楚,鳳明邪沒有在開玩笑,這位小皇叔向來言笑晏晏,嬉笑怒罵,他是百無禁忌的天之驕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眼底裡從來鐫刻五彩雀羽的斑斕,刺目又絢爛,可是如今呢——
這種絢麗就好像千萬把刀一樣直直的刺在明猙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