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掉頭去秦府(2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107 字 9個月前

她清了清嗓子:“雖然我陸以蘅最是不喜那些一擲千金的敗家子,但六爺畢竟與我有兩分‘交情’,嶽池姑娘若是遇著了他,也將我方才的話帶給六爺,願他們,好自為之。”陸家姑娘抱拳退身,頭也不回的上了江維航的馬車。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若說整個盛京城最易出大禍的,便是這些縱情旖旎、窮奢極欲之地。

嶽池看著那馬車趁著幾縷東方日出的天光雲影消失在街角,眯了眯眼,江維航和陸以蘅雖然沒有明說但眼角眉梢的焦憂是遮不住的,盛京城,出事兒了——

“姑娘們,老爺們——”她輕紗薄衫,回眸一笑百媚生,“今兒個,就到此為止吧。”熄燈、閉館——就如陸以蘅所說,隻是嶽池還忍不住有些奇怪,陸家姑娘怎麼“關心”起那小老頭六爺來,按著理兒,六疤指的手下與陸以蘅可有過不少的摩擦,什麼坑蒙拐騙、栽贓嫁禍都沾了邊,如今,似是有了幾分“不打不相識”的交情。

不,嶽池對陸以蘅那是心裡頭藏著讚賞,小丫頭是在“收買”人心呢,這盛京城的犄角旮旯裡能乾出醃臢事的貨色,遲早有一天也能派上用處,是敵是友都得分開來看,陸以蘅對那些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達官顯貴們從來沒想過趨炎附勢,反倒對“實在”的地痞流氓留了不少心。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

很快,這原本熱熱鬨鬨喧囂沸騰的花街就寂靜了下來。

江維航的馬車穿過三巷,兩人竟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眼見著天色就要慢慢敞亮,麵聖述情是絕無可能,就算是皇子,自己的父皇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更何況還未有確鑿證據,甚至連太醫院都還沒有上稟過,你就跑到天子麵前危言聳聽,豈非不要腦袋了。

江大人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是個老陳又嚴肅的人,平日裡不愛閒言碎語,他隻管看著晃動車簾外的天空發呆,料想此刻,府尹的衙役應該已經通稟到了九門巡防營,隻是——

嗬,江維航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的命令對於隻聽命於晉王的將才而言,那就是狗屁。

陸以蘅深深吸了口氣,打破沉寂:“去秦大人府上。”

“秦徵?”

江維航愣了愣卻不反駁,馬車一溜煙就到了秦家府邸。

兩人在內堂稍後了片刻這才見到了主人,秦徵穿戴整齊沒有絲毫的疲態,似是這個時辰他理應已起床相候,無論何時皆神清氣朗、文質彬彬。

江維航說明了來意,秦徵聽得仔細卻沒有任何的焦灼和緊張之態,反而示意稍安勿躁的讓小婢女們奉上了新茶。

“陸以蘅人微言輕,隻想請秦大人幫這個忙。”陸家姑娘現在可沒心情品清茶香茗,如今還能讓九門巡防營聽從調派以遣動盛京城防衛的,唯獨晉王親信大學士秦徵。

秦徵輕輕泯了口茶盞,眉宇微動,將遞呈上來那些皺巴巴的紙張看了一遍,漫不經心道:“這些都是確診的?”

“隻是近兩日,今日的還未有統籌,也並非確診,是疑似卻不排除感染性。”陸以蘅儘量將話說的完整謹慎,卻見秦徵不為所動也不表態,“如今危在旦夕,還請秦大人做個主,若是引發了恐慌擴大了傳染途徑,屆時人人自危、草木皆兵,隻怕短日就會泛濫成災。”要知道,百姓心目中驚慌的禍事遠比災難更可怖。

秦徵眨眨眼目光就從跟前那兩人身上撤下,將紙張往案幾上一擱,茶盞一壓:“盛京城有權有勢的人,多了去了。”他這話說得也很古怪奇妙,不談疫情、不提人命,單單指了指這皇天後土。

江維航聞言暗暗搖頭,瞧瞧,他早就說過,小官怕大官,大官怕得罪人更怕權貴,誰都不想在這亂事裡作個沒有建樹的出頭鳥。

“陸以蘅,你並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你甚至連太醫院的通審都沒有上稟,就和顧卿洵一起拖著江大人‘危言聳聽’,”秦徵歪著頭,看那姑娘冷臉上展露的憤懣,初出茅廬就自以為是,陸以蘅脾氣犟性子倔,偏生麵上疏淡寂離,瞧不出幾分情愫變化,“本官來告訴你,如果這是時疫,如果泛濫成災,即便最後鬨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被問責的——也不會是你我。”

這盛京城裡,既然不能兼濟天下,就就好好獨善其身,當出頭鳥的人總是吃力不討好,而馬後炮卻能高官厚祿平步青雲——既然得了“先知”,那就好好的看護自家院裡的人,等著後知後覺的朝廷來收拾爛攤子,若你“處理得當”,還能享個一等頭功——豈非,妙哉。

何必現在興師動眾惹得天怒人怨。

江維航站在筆直筆直,秦徵大人的話——實在是官場經典之作,若換了他江大人站在這風口浪尖上,大概也會寧可當一個後知後覺的“馬後炮”吧。

陸以蘅聞言整個脊背寒涼,心中怒火油然而生,她一揚手“呯”的將秦徵手中正欲要飲的茶盞掃落在地。

“哐當”,四分五裂,茶水濺滿了秦大人的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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