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的力量容不得反抗,血盆大口早就對上*了她的腦袋,腥味的涎水滾落在她頸項上,惡心的令人呼吸凝滯,爪子早已嵌入陸以蘅肩頭的骨子裡,可她渾然不覺,隻能看到頭頂毛絨的黑影壓了下來,低低的吼聲似乎在昭彰著自己的勝利。
這般景象無力抗拒,也叫人觸目驚心。
風聲、禽聲、呼吸聲,似乎突然在這瞬間靜止了。
那些逃竄而去的兵卒似乎也察覺了靜謐的氛圍,溪水還在潺潺流淌,巨大的黑影好像一座拱起的山丘,無聲無息沒有動靜。
陸以蘅,死了嗎。
沒有人知道。
那老虎,死了嗎。
沒有人敢想。
他們堆疊在一起,甚至像一個小小的墳塚。
所有人吞咽著唾沫又躊躇著折返了回來,“喀”,晨光中的虎軀動了動,眾人驚呼著忙躲去了崖石後,隻敢探出個腦袋靜靜觀望。
“啪嗒”,魁梧的惡虎終是翻過了身,重重砸在地上,虎身下的人緩緩撐起手肘。
陸以蘅。
滿身滿臉的血,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踹開那龐然大物的,屍體。
惡虎死了。
怎麼死的。
兵卒們麵麵相覷至今不敢相信,那姑娘的手裡握著一把匕首,身上是還在流淌的內臟腸子,那老虎竟是被她開膛破肚了!
陸以蘅的臉色慘白如鬼,她沒有力氣站起來,隻是如今的血漬淹沒了她原本看起來俏麗的臉龐,隻有一雙眼睛訴說著方才的驚恐驚魂和最後決然的殊死一搏,惡虎的爪子將她按捺,長劍脫手而去,虎口鋒銳的牙齒已經到了喉頭,她摸出腰際的匕首,一刀——
沒有任何猶豫的痛捅入了老虎的脖子裡,血流如注全傾倒在她口中,你顧不上腥鹹,顧不上惡心,因為生死隻在一念間,所有的力氣全都是刀劍上迸裂的求生欲,她握住匕首微端狠狠向下一劃。
腸穿肚爛。
老虎這才突然倒在了陸以蘅的身上。
“陸……陸副將……”所剩無幾的兵卒們竟一時之間被震懾的無言可對,又羞又愧,更是不敢置信的敬佩敬畏,他們那麼多大男人竟然隻知道逃跑,還不如一個小丫頭,隻身麵對凶猛惡虎,還將其斬殺刀下。
何等心魄,何等驚魂。
“陸副將……”
所有人都慢慢的圍攏了過去,這會的陸以蘅坐在熹微的晨光中,她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驚心動魄裡回過神來,雙眼裡有些怔愣有些失魂落魄。
“啪嗒”,匕首這才從手中掉落,她抹了抹滿臉的血漬想要爬起身卻腿腳發軟“噗通”又跌坐了回去,一旁的小兵卒見狀連忙上來將她攙起。
陸以蘅沒有說話,她的眼神落在一旁的清溪,指了指那溪水,看似想要洗乾淨渾身的汙*穢,攙扶的兵卒幾乎是拖著她往前走,陸以蘅的眼神動了動,嘴裡斷斷續續的落出些許字眼。
“陸副將,您說什麼?”兵卒湊了上去想聽清楚,可是模模糊糊無法分辨,再定睛一瞧,那小姑娘原本眼底裡蓄著的淚水,現在才緩緩淌下來,在滿臉的血漬中滌出淚痕,好像剛才千鈞一發之中連害怕和哭泣都沒有資格。
晨光透過雲端落在陸以蘅的眼睫,她眯了眯眼,牙齒打了個顫,竟呼吸一窒,昏死了過去。
“陸副將!陸副將!”眾人慌了心神,這才發覺她肩頭是虎爪下逃生的幾個窟窿眼,背後一片血腥根本不知道傷了多大片兒,這換成個大男人都未必受得住,更何況還是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