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輕舉妄動是因為,你知道結果的嚴重和畏懼性。”鳳明邪的指尖觸碰到她唇角,冰冷冰冷的。
陸以蘅的神色收斂一動,他指上沾染的淺淡藥味香滲透唇*舌,背後原本火辣的刺痛感隨著覆上的新藥似有所安撫,男人指尖的輕扣反而沒有讓人要退避三尺的欲*望,陸以蘅沒急著開口,而是在鳳明邪的臉上來回打量片刻。
“你懷疑東書院林貞的死,和元妃有關。”男人見她猶豫不決,索性替她回答,說出來興許一百個大臣聽了都得搖頭,後宮嬌寵元妃娘娘冠絕六宮,天下之物有陛下的便有她的,怎麼會跟一個小小的皇家侍郎過不去還要殺人滅口呢——實在是荒唐荒謬。
陸以蘅的喉嚨裡落出一聲細弱抽氣,那說明小王爺說對了。
“偏隅有不少元妃娘娘的老家遠房,即便抓了一兩個隻要推說是擅作主張與元妃無關,宮裡的貴人依然可以置身事外,”陸以蘅想了想,似乎在思忖能否在跟前的男人麵前全盤托出,“即便貿然說是元妃和盛京城裡的權貴勾結放縱兩省為患,她從中得了錢財權勢的利益,可並沒有證據,臣女甚至懷疑——”她頓住了口,接下來的字眼半個都是大逆不道殺頭之罪,“東宮行刺案和玉璋山謀亂,都少不了她的份。”
在陸以蘅看來,元妃長袖善舞,表麵上一副溫婉大方、與世無爭的模樣,可私底下早就將朝野上下的大人們用銀子打點了,而兩省就是她的錢袋子,喏,數百官吏們的晉升、罷免、封賜,什麼好處大家都是一起撈的,更何況有了元妃娘娘在千裡之外的盛京城為他們做掩護,又如何不水到渠成呢。
鳳明邪眼眸一黯,好個陸以蘅,膽子不小還當真敢說。
“元妃膝下有兒有女,雖如今寵冠六宮可陛下並無意罷黜東宮另擇太子。”換句話說,即便元妃參與了東宮行刺案欲要除之而後快,可她自己的孩子並沒有能力登上東宮之位,又何須冒大不韙為他人作嫁衣裳。
“可如果陛下或太子遭遇意外,會有另一人更又能力爭這個位子。”陸以蘅急切道。
鳳明邪直起身了然:“晉王。”
陸以蘅眼睫微垂,抿唇喝道:“晉王與元妃,根本就是,深宮有染。”她很早就懷疑過兩人的同謀,可這犯了天威忌諱的話是她從來沒有對人說出過的。
鳳明邪的指尖“喀”的敲打在案幾上,長袍微拂,眼神裡閃過的明光不知是晦澀還是灼豔:“這話,可說不得。”他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詫異震驚,就仿佛隻是聽到了些許寒暄,婉聲輕道。
晉王與元妃娘娘在名義上存在輩分但並無血緣,況且,元妃雖過花信可美豔動人,有少女的俏麗更兼婦人的成熟魅力,雍容華貴勢不可擋,而晉王殿下正值青春茂盛之際,若說兩人你來我往動了情愫小心思,倒也不見得是什麼“怪談”,畢竟皇家那一鍋的亂事裡,尋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怕是真真說笑了。
天子後宮佳麗三千,元妃沒有進宮前,聖上最寵的是班淑儀,元妃入宮兩個月,班淑儀得了怪病一命嗚呼,“六宮之主”這才移了位,可現在你是掌上珍寶天之驕女,誰知道下一回選秀又是哪個美人兒得了聖上垂青呢。
皇家恩情薄似水。
元妃可不是什麼哭哭啼啼的嬌兒女,她是個小狐狸,玉麵小狐狸。
陸以蘅瞧著鳳明邪並不出意外的神色,她“蹭”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小王爺,您該不是早有猜測?!”盛京城中的百般往事浮現心頭,她竟從未發覺過,鳳明邪有半點宣之於口的心思。
鳳笑王爺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伸手就丟了個小果兒捂下那姑娘“口沒遮攔”的嘴。
陸以蘅頓覺口中甜膩膩的,竟是顆糖果兒,甜的有些叫人發膩,好似連背後原本還在發怵的疼痛都緩解了大半,她嚼著糖輕輕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踮著腳攀他衣襟悄聲問:“您這次能來偏隅調動嵇陰大營,想來也是聖上發現了深宮內苑的勾當,這才派您前來。”既然天子的聖意已達,鳳小王爺從盛京城千裡迢迢、風塵仆仆的趕來——
分明是手中握著利劍。
有何可懼。
鳳明邪眨眨眼,好似被陸以蘅的一本正經逗笑了,他一笑就似纏著滿身的桃花氤氳繚繞,惹的陸家姑娘微微怔神下意識就想要退開身去。
“是誰告訴你,本王攜了聖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