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千裡歸鳳陽(2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4857 字 10個月前

陸以蘅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心神這才掀了帳簾,邱廉和東亭早已不在鳳明邪的帳中,燭火影影綽綽如同胸腔中無處安放的心跳,她緩緩步到床榻邊順著床沿伏下,榻旁的盆盞早收拾的一乾二淨,隻有男人肩胛處透出繃帶的血色叫陸以蘅覺得刺眼。

看著他突然不笑不鬨,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睡著,似乎鳳明邪都不是印象裡的那個王孫貴胄了,陸以蘅撇過頭,月白長衫也掩不住的五彩雀羽,好似蝴蝶,好似孔雀,總是昭彰那些流光璀璨的張揚放肆,隻是如今,那些熱鬨都突然遠去了,令陸以蘅都覺得這空蕩蕩的營帳靜的心頭發虛。

陸以蘅枕著下頜嘴裡落出的字眼輕飄飄的就像今夜欲落的雪花:“小王爺,何苦呢。”她輕聲問,陸以蘅是個不知好歹的姑娘,吃一塹才懂得長一智,脾氣犟心骨傲,鳳明邪時常取笑調侃著,小丫頭要吃點兒苦才長記性。

可陸以蘅義正辭嚴、心高氣傲,哪怕龍潭虎穴也想憑著本事闖一闖,是生是死、是哭是笑,都由著姑娘家一廂情願的感受,她揮刀斬刀戟,世上事,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然,鳳明邪偏偏就愛招惹。

陸以蘅伸手下意識的覆上小王爺的額頭,然後輕輕觸碰到他的眼睫,緩緩的,指尖拂過眼角,蓋上那雙不需要睜開的眼睛,她想,她並不討厭這男人促狹調侃的神色,那會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閱華齋的富麗堂皇,百無禁忌的王孫子弟,眉目慵懶輕曼又明燦旖旎,她未曾想自己會和這樣一個家夥牽扯糾纏上,每一回打趣,每一回戲弄,每一回撩撥,好似都在映證陸以蘅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

是,她承認,這大晏朝最喜歡明火執仗的富貴荒唐骨就如初至盛京時遇見的那抹夏日驕陽,在心底裡綻出了微光,似——

三月煙花。

不,陸以蘅不想承認,她有所動心。

小姑娘眨眨眼,收手扳著指尖:“鳳明邪,你又救了我一回,”一、二、三,總有一日她陸以蘅會償還不清,“下回、下回……”陸以蘅哽著聲抹了抹眼睛又強迫著自個兒緊繃著臉,她傾身附耳,“彆有下回了,好不好。”

她抿著唇角趴伏床沿,身心俱疲。

一夜無夢。

昏沉的腦中還殘留著魘中暗暝,不吃不喝未覺餓,隻是身體的倦怠叫人提不起半分的精神,陸以蘅晃晃腦袋,突然發覺這帳中溫暖如春,瞥眼就瞧見案幾和床尾皆擱著小暖爐,一角的熏香正雲煙嫋嫋,疲累頓消了大半兒。

陸以蘅嚇了一跳“蹭”的整個人從床沿蹦了起來,“嘩啦”,肩頭原本覆著的月白輕紗落在地上,她下意識轉過頭才發現床榻上的男人已經靠著枕墊坐起,手中執著書卷,不,是軍帖,也不知何時傳到的營中,眼底裡是難得一見的收斂正色。

“醒了?”鳳明邪微微一笑,若無其事的模樣叫陸以蘅幾乎覺得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伸出手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蛋,痛的低呼一聲。

不是夢。

“小王爺……”陸家姑娘咋舌,“這話該臣女問,您、您醒了?”她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睡過了頭,鳳明邪傷中醒來卻已經將一切打點好,營中暖爐熏香,薄衣覆身,似乎是在為她緩解這多日來的奔波勞累。

男人聞言大笑,這是什麼蠢問題。

陸以蘅咂嘴隻覺自己又醜態百出:“您……”她想要問一問,鳳明邪的身體、昨晚的刺客,營中那麼多的亂事沒有頭緒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瞧她手足無措的模樣,鳳明邪屈指在唇上一抵,輕咳了聲:“本王已無大礙。”除了掌心肩頭的傷,其他的不過是陳年舊疾罷了,男人如今失卻了原本的豔銳驕矜卻玉骨雲杉,叫人不敢驚擾點寸。

“您——”陸以蘅聞言倒是想起什麼似的氣不打一處來,愣著聲道,“什麼無礙,彆裝的一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您體內的銀針是怎麼回事?!”

鳳明邪並不意外陸以蘅的追根究底,他抬指揉了揉發髻,撣去袖上殘餘的藥粉:“東亭應該告訴你們了,當年落下的病根。”他舊疾複發定然是蔣軍醫相救,那麼邱廉、蘇一粥和陸以蘅知道始末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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