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胡良泰馬不停蹄的被宣來長樂宮來時著實嚇了一跳,他在途中聽說了鬨事,心想著這明玥公主才剛診出孕情沒幾日,當時還一臉驚喜悄悄叮囑自個兒千萬彆聲張,怎麼突然——得,他匆匆忙忙趕來便看到那臉色蒼白不省人事的小公主躺在床榻上,作為一個救死扶傷大夫的責任和使命感,忍不住吊起了聲驚問:這是出了什麼事?!
喏,挨了十多個大板子。
一旁的碧貞唯唯諾諾不敢隱瞞。
“這是鬨著玩兒的嗎!”懷孕的人還打板子?!胡良泰當場就起了脾性怒喝,可這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世上誰還敢打公主殿下的板子,隻此一人——
再瞧,那一旁的帝王神色沉鬱正死死盯著自己,胡良泰咕咚吞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言,來龍去脈,那是一個眼神就清楚了。
定是小公主大鬨了慎刑司,惹的龍顏大怒,如今兩敗俱傷。
九五之尊一言不發看著太醫診斷、出藥、叮囑,他的目光緩緩挪到自己那驕矜的女兒身上,似乎有那麼一瞬這張蒼白熟睡的臉出現在多年的夢中,那時候的小明玥會撒嬌、會嗔怪、會仗著自己的父親是個帝王而為所欲為,如今——她嫁為人婦,不,她已為人母,光陰轉瞬即逝,隻是這執拗的性子似乎變本加厲,天子心裡不知泛上的是否有一分舊年的酸楚,孩子已經會仗著用自己的把柄來向長輩發難,明明懷著身孕卻一點兒也不自愛自珍非要惹他動怒——父皇,您一定會後悔的!
天子眯了眯眼,將那些泛濫的心疼統統收回眼底。
“好好照顧她。”男人終究隻是沉沉歎了口氣簡單交代便出了長樂宮。
秦徵寸步不離,胡良泰已經為他的傷上了新藥,繃帶輕輕纏過年輕學士硬淨如玉的後背,老太醫看著天子遠去的身影,也不由感慨:“秦大人,公主和孩子都是福大命大的人,這一次是保住了,可她是個小祖宗,改一天指不定還能鬨出什麼來,”胡太醫實話實說,明玥以前在內苑沒人招惹的起,她是花落誰家誰家耀,可也是一種“遭罪”,“您是她的丈夫,多護著、多擔待。”
胡太醫誠懇極了,這對夫妻叫人感慨良多,明玥打小喜歡秦徵卻得不到他半分青睞,雖然結為了夫妻可有眼睛的人都清楚,秦徵的心裡對這天之驕女一直保有著敬意和距離,他不像夫妻,倒像極了君臣。
這是對於小公主的不公平。
秦徵若有所思,沉聲應承將老太醫送出了長樂宮。
燭火晃了一陣,明玥依舊昏昏沉沉,偶爾眼界微微顫抖似要醒來卻一隻沒有睜開眼。
秦徵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榻旁,似個木頭,等過一刻又一刻,目光緩緩流連在那張蒼白憔悴的臉上,她本就是個嬌氣的丫頭,秦徵對明玥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偶爾出入深宮的照麵,張揚跋扈襯著朱玉華貴的衣衫,轉而,這個驕傲的丫頭在尚宮局哭成了淚人,似一眨眼,變成了自己的妻子。
秦徵伸手輕輕觸上她的臉頰,難怪近月來她總是體乏犯困,連身體都似都微微豐腴起來,他卻從未追究關心,是自己這個丈夫當的太差勁了,明玥純粹是因為他闖了慎刑司才糟了這般罪。
他沒有任何的理由和資格去怪責她。
男人的眼眶發紅發燙,手伸進被褥握緊了小公主的十指,那指尖微微有所觸動,明玥好像能感受到秦徵壓抑的那份苦楚和動容,眼睫顫了顫,幽幽轉醒。
她感覺的到背後依舊火辣辣的,眼簾裡映入的是丈夫緊張關切的臉龐,似是許久沒有見到秦徵對自己流露這般情緒,她有些受寵若驚,尤其是男人那快要掉眼淚的模樣:“你……是因為感動,還是心疼呢……”
她氣息不穩,一句話也要費好多的力氣。
秦徵連忙按住她的唇:“不許這麼胡鬨了!”
“我不想胡鬨……”明玥輕咽口氣,“我隻是太心急了……所以在慎刑司闖了大禍……是不是?”小公主低垂眉眼,眼睫上掛著晶瑩水漬,楚楚可憐。
男人伸手托住她的下頜抬起她的臉頰:“為什麼不說?”
明玥當然知道他在“質問”什麼,公主懷孕是多大的事,彆說秦家那就是整個皇家也該普天同慶,可這丫頭什麼都捂在懷裡。
“我也是……這幾日才知曉,今兒個去宮裡絳紫閣便是拜訪淑嬪想請教請教……”淑嬪懷了龍胎八個月,明玥不想驚動任何人所以直接去向個孕婦詢問相關事宜。
“我是問你,為何不告訴我。”秦徵打斷了她的話,男人在意的是,身為丈夫,為何不能第一時間得知自己妻子懷孕的事,明玥是故意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