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蘅不推辭了,她伸手一抽,銀槍落在掌心:“成全你!”厲喝間銀槍已如遊龍激蕩而出,開步如風、偷步如釘,那姑娘壓根沒想過要有任何的壓抑和收斂,紮槍平正,直出直入,刺得常玨跳腳拚命往後退又不得不提劍相擋那後手反壓而來的長杆。
又快又穩,花樣百變,才剛開場,常玨心頭已落了下乘。
喀,三尺青鋒寒涼堅硬竟被那木杆子給抵壓了側鋒,長槍未被削斷,也不知是何等巧勁相觸,常玨心中駭然抬頭隻見陸以蘅眼角眉梢那麼輕佻一勾,她似還沒用儘全力隻顧著耍花招要你猝不及防,出槍似潛龍出水,收槍如猛虎入洞,常玨回劍防禦的速度不慢卻快不過一寸長一寸強,銀槍虛晃,他的衣襟已被挑開,前兩日剛賜封的衛隊小令牌“啪嗒”掉落在地。
中平槍,槍中王,當中一點最難擋——簡校尉看的明明白白,忍不住拍手叫好,常玨還是太過輕敵心高氣傲了,陸以蘅雖不常用槍卻槍法了得,行家一瞧那是清清楚楚,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常玨大約也發覺了自己技不如人,眾目睽睽之下惱羞成怒,他劍鋒極轉,側身一擰便直刺入胸腹,陸以蘅蹙眉反向後退似要引他這一股子猛勁延綿泄去,啪地,搶尾在後腳跟的木頭上一支,旋身躲過那最是凶猛的刺穿,反手一把抓住了常玨的手腕,青年虎口微麻卻死不撒手,挽劍朝著陸以蘅的臂彎砍下,那姑娘不慌不忙,掌中長槍一折,紅纓如花也恰似她裙擺錦繡燦爛。
叮,腰腿、臂腕之力與槍合為一體,勁透槍尖,鑄鐵相擊,明明似用著蜻蜓點水的力道卻好似渾身的凶戾透過輕觸撞*擊到了常玨的身體。
小青年整個人猝不及防呯一下,摔到了台下,滿身泥*濘。
周圍一片鴉雀無聲,突得,爆出了喝彩。
勝的著實漂亮。
陸以蘅收槍在側,她踱至台邊看著台下狼狽的常玨,抬手一擲,正是那枚掉在地上的小令牌,陽光落在她的發髻、簪花至眉眼。
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陸家一十六槍法,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則如山,動則如雷霆,我陸以蘅不過學得三分皮毛就能壓得你們抬不起頭來!欲窮大地三千界,須上高峰八百盤,仗著世家優渥便在皇城內大言不慚,嗬,”她涼薄嘲訕,“簡校尉是何人,任八年神機營主帥,他操練出來的兵卒為我大晏守國護疆,你們呢,在家抱著美嬌娘,撒著雪花銀,初出茅廬的臭小子也配在他麵前無理取鬨?!”
陸以蘅早就見不慣這些新來的兵卒將簡奕的話當成耳邊風,還沒經曆過磨煉的貴胄眼高於頂。
她可不怕下了誰的臉麵,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簡校尉被這番話震驚了,小姑娘到頭來竟還是為了他在打抱不平,哈——他心裡莫名欣賞的樂開了花,陸以蘅,到底是個妙人兒。
鳳小王爺,眼光獨到。
陸以蘅重重喘了口氣,挽把過長槍朝著地上一擲,咯,入木三分。
台下的眠月是目瞪口呆的,她一直聽聞征西小將軍卻沒見過陸以蘅這般利落漂亮的身手,叫人無端端起了豔羨之情。
不遠處的高閣上,李太後和靜嬪等人也將一切收納眼底,眾人不由嘖嘖感慨。
“明琛說請咱們瞧瞧這大壽前的準備,原來,是為了她呀。”李太後笑吟吟地,身後的太子殿下忙躬身,“哀家瞧著陸以蘅著實喜歡的很,這一身好本事都是魏國公府不二傳的槍法,絕不能落下了,不如改日,指給哪位殿下作個小師父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戲言,老太後眉開眼笑。
這倒也非前無古人,明玥就曾經拜在簡校尉門下,雖然那嬌生慣養的公主隻學了個三腳貓的花把式。
“琛兒有什麼想法?”李太後還沒忘記這“始作俑者”。
明琛今日讓幾位有說話權的女眷見到了陸以蘅的本事自然是有了心事:“前幾日兵部議事倒是有人提及可否讓陸小將軍去往柑虞營主事兩年,可孫兒覺得,陸家的根基在盛京,魏國公府獨她一人著實不忍駐留外地,還是留在京城的好。”他這是在給李太後打“預防”呢,京城三大營,五軍、三千、神機營,想要挪個位子還不簡單嗎。
李太後目光遼遠沒有當機立斷,半晌,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靜嬪,那女人可無心聽什麼朝政決策,一雙眼直瞧著校場上英姿勃發正舞刀弄槍的姑娘,稀奇極了。
“三大營年前不是剛作了調整,你若是強行把陸以蘅安插進去,又該惹得那些老將領天怒人怨了,畢竟,姑娘家還入不了他們的心,”瞧瞧剛賜了將軍就有人不服氣了,若是擱在老家夥們麵前,怕能捅破天,“哀家瞧著柑虞營去不了,倒是可以外放去監察,代天巡牧諸營走動走動,她啊,是個閒不住的人,困在盛京城裡,人家將來指不定得抱怨你。”
李太後這番話語重心長,她算是瞧出來了,陸以蘅像隻小鳥,盛京活像個大牢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