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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清晨天未大亮。
蘇齊月剛剛趕到縣衙,顧清風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顧大人早啊。”蘇齊月上去拍了拍背對著她,蜷著一團身子,在門口跺腳的顧清風。
“早啊。”顧清風聞聲轉過身來,朝自己的手心哈了幾口氣,“這三月的早晨怎麼還這麼冷,凍死本官了,你怎麼才來!”
“顧大人怎麼不進衙門裡麵,外麵濕冷,顧大人莫要凍壞了身子才好。”蘇齊月打量了一下顧清風的打扮,“看來顧大人確實是聽戲好手,這副打扮,到真像一位落難的公子哥呢。”
“那是自然。”顧清風自信地回答道。
“不過我與顧大人約定的時辰還沒到呢,顧大人今日為何這麼早就在這等候了?”蘇齊月找顧清風時,都會提前一會到。前幾次顧清風都是伸伸懶腰、打打哈欠,要晚一陣子出門,今日倒是不走尋常路了。
“自然是打探消息要緊。”顧清風走上來催促蘇齊月道,“快走吧。”
自然是顧清風想著今天要玩角色扮演,激動得睡不著覺,好不容易打了一會瞌睡,夢裡全是《兄妹落難記》。索性不睡了,一早就起來梳洗打扮。
“莫急。”
“怎麼了?”顧清風疑惑地看著蘇齊月。
“剛剛我說了,顧大人這幅樣子,像落難公子哥。”蘇齊月拉起顧清風的衣服一撕。
“刺啦。”衣服破碎的聲音在沒有人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
“雖然顧大人特地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但依舊不像逃難的。”蘇齊月又趁著顧清風沒有反應過來,踮起腳尖將他的頭發扯亂,“既是逃難,那就不需要有熨得如此平整的衣服與整齊的頭發。”
說罷,蘇齊月也把自己的衣服撕爛了,扯了扯頭發。
接著,她突然從腰間的布袋裡掏出一把碳灰,說時遲那時快,就給顧清風抹了一把臉。
顧清風抹了抹自己臉,發現一手灰,“還要這麼講究!”
“怎麼說呢,做戲做全套嘛。”蘇齊月把剩下的碳灰順勢也抹到了自己臉上,笑著朝顧清風說道,“顧大人豐神俊朗,光是看這張臉,就知道是富貴燕,哪像那山中雀呢。”
“那事不宜遲,我們就去董梁家吧。”顧清風抬腳便走,但又被蘇齊月拉住了。
“又怎麼啦!”顧清風望著打斷自己的蘇齊月。
“不去那,去人市。”
人市處於桃源縣邊界,由於屬於桃源縣與隔壁縣交界處,管事的又是個本事大的,聽說在雍都的朝廷有親戚。因占桃源縣的土地較大,隔壁縣不願意管,桃源縣以前的孫大人就更不願意收拾這副爛攤子。一來二去,時間一長,就更拿他們沒有什麼辦法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這可是奴隸買賣市場,有那麼多的人願意當奴隸嗎?若是簽了奴契,除非東家發善心給他脫籍,不然就要一輩子頂著奴隸的身份了。”顧清風望著這一屋子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看起來隻有十餘歲。
“因為亂世。”蘇齊月在顧清風的身旁輕聲地說。
“胡說,如今我大梁邊境既無胡人侵擾,又無內亂,四海升平,又怎麼會是亂世?”顧清風反駁道。
“所以我說顧大人是富貴燕,不懂這些窮苦人家。你看這些人的說話口音,都不像本地的,大多都是逃難過來的。難道這些人自己想成為奴隸嗎?若不是活不下去,想要謀個生計,又怎麼會賣生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