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寧瀟然看出來百裡子欽的臉色並不好,心中隱隱跟著擔心起來。
一口氣將手中的酒喝光,百裡子欽不顧形象地用袖子擦擦嘴邊的酒漬,垂著眼眸長歎一口氣說:“一向如此……不必驚訝。從小時候的乳娘,到身邊伺候的宮女,到服侍的太監,再到長大後的金羽衛,沒有人在我身邊超過兩年的時間,有人怕我培養心腹,就想方設法換走我身邊一批又一批的人,或死或傷。我的身邊從來都沒有留住過誰……”
提起這個,百裡子欽的心開始頓痛起來,眼尾染上淡淡的紅色。
從小到大多少人因他而死,他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那種愧疚,日日夜夜都折磨著他。
空氣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寧瀟然顯然沒想到百裡子欽會說這些,他知道百裡子欽在皇宮裡過得日子不好,但沒想到連身邊伺候的人都保不住。
怪不得他的梨落堂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怪不得在這皇宮中他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
看著百裡子欽寫滿哀痛的側臉,寧瀟然於心不忍,便與他並肩坐著,伸手摟著百裡子欽的肩膀,想了半天安慰一句:“你,你不還有仙兒呢嘛!對吧?”
“嗯。”百裡子欽勉強點點頭說,“幸好還有仙兒在我身邊……不說這些了,出宮之前我會提醒你,你稱病即可。”
“好。”寧瀟然想扯出一個笑容,可心裡卻是同情更多,於是臉上的笑難看極了,幸好百裡子欽沒有看見。
回去之後,寧瀟然為了給自己裝病做鋪墊,特意在鬆山麵前裝得虛弱無力的模樣,時不時暈一下,咳一聲。
瞧著這副模樣的寧瀟然,鬆山神情複雜地問:“你怎麼了?跟個……嬌弱多病的大小姐似的。”
“我身體不舒服啊師兄……”寧瀟然裝病裝得投入,趴在桌子上說,“我好像感染風寒了,你快離我遠些,小心被傳染。”
一聽“傳染”,鬆山立刻跳開,與寧瀟然拉開距離,並且不放心地捂了捂鼻子,說:“要不……要不你還去上次養病的房間住吧,這樣我不打擾你,也有利於你休息,怎麼樣?”
“好啊!”寧瀟然中氣十足地說完後意識到自己還在裝病,立刻又柔弱地點點頭說,“也隻好這樣了……不能連累師兄。”
他說完撐著桌子站起來,走路都十分艱難的模樣。
鬆山往後躲了躲,問:“要不要請太醫?”
寧瀟然擺擺手說:“不了不了,三番兩次請太醫,會讓旁人怎麼看咱們青玄宮?不免背後要說閒話的,我自己熬一熬,就沒事了,還勞煩師兄幫我向師父稟明情況,早課晚課我就不去了,省得把師父也傳染上。”
他一邊說一邊故意往鬆山那邊走,說完又重重地咳嗽兩聲。
“行行行!”鬆山連連後退捂著口鼻說,“你快去吧!我來向師父說明,去吧去吧。”
“多謝師兄……”寧瀟然歪歪扭扭地走了出去,轉過身之後臉上得逞的笑容根本控製不住。
等他出去之後,鬆山趕忙把門和窗戶都打開,還在房間裡扇了扇風,對著門口歎了口氣,帶著憂慮說:“師父讓由著你,可彆真的給青玄宮帶什麼亂子啊……”
一切準備妥當,寧瀟然在約定好的時間地點等著百裡子欽,遠遠就看見有人過來,本以為是百裡子欽,可越走近越覺得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