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瀟然沒見過百裡子欽這樣癲狂的模樣,非但沒有被嚇退,反而更是心疼,朝著他走過去說:“我知道你心裡苦悶,沒有辦法阻止一切發生的無力感,我也有過。”
他說著伸手想要拉百裡子欽的手臂,卻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被狠狠甩開。
百裡子欽全身都在發抖,後退一步指著寧瀟然凶狠地說:“你憑什麼自作主張對我下藥?讓我沒能送仙兒離開?讓我沒能再叫她一麵!”
因為過於用力,他眼眶中的淚都被甩向空中,劃下一道晶瑩的弧線。
麵對百裡子欽質問痛恨的目光,寧瀟然早就預料到了,儘量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心中對仙兒的感情,不想你做出什麼傻事,我想……”
“你懂什麼!”百裡子欽忍不住上前掐住寧瀟然的脖子將他抵在櫃子上,因為激動胸膛劇烈地欺負著,流著淚咬牙切齒說,“她才十五歲,十五歲!什麼都不懂!西南蠻夷之地,就算她死在那裡,我們的父皇也不可能為她去做些什麼!她隻能是白白犧牲!”
寧瀟然忍受著脖頸處傳來的痛感,臉頰通紅,握著百裡子欽的手艱難地說:“仙兒就是不想看到你這般模樣……才求我下藥的,我答應了她要照顧你,就不會食言……”
百裡子欽突然鬆開手,一拳砸在櫃門上,轉身低吼:“我不需要你照顧!滾!”
突然放鬆的寧瀟然靠著櫃子彎腰喘著粗氣,幸好百裡子欽及時鬆手,他剛剛都差點忍不住要還手了。
看著百裡子欽因為無聲痛哭而抽動的肩膀,寧瀟然也紅了眼眶。
百裡子欽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心痛的感覺抽空,緩緩跪在地上,耷拉著肩膀搖著頭,哽咽著說:“仙兒也走了……隻剩我一個人……終究還是剩我一個人……”
他的話中帶著無儘的悲涼,甚至還有幾分孩子一樣的委屈在裡麵。
聽到這話,寧瀟然回想起兩個人在屋頂喝酒的夜晚,百裡子欽細數著從小到大離開他的人,那時候寧瀟然還安慰他說還有仙兒在他身邊。
這下……仙兒也離開了……
寧瀟然快速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淚,來到百裡子欽麵前,單膝跪下來看著他。
還未說話,百裡子欽就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住寧瀟然落在地上的衣袖,低頭輕聲祈求:“你彆走……彆丟下我一個人……”
這句話仿佛一支利劍穿透寧瀟然的胸膛,再忍不住洶湧的情緒,伸手抱住了百裡子欽的肩膀,將他擁在懷裡,承諾似的說:“我不走。”
突然被抱住的百裡子欽先是一愣,瞬間卸下所有的偽裝,緊緊抱著寧瀟然像一個孩子一樣不顧一切地哭著,發泄著心中壓抑的情緒。
他不斷收緊力氣,似乎想要把寧瀟然揉進胸膛之中,那種生怕被拋棄的恐懼,包裹住全身上下。
寧瀟然也同樣用力地抱著百裡子欽,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給他安慰。
失去親人的痛苦,寧瀟然知道,世上隻剩自己一個人的孤獨感,寧瀟然也有過。
他能明白此刻的百裡子欽有多麼的無助,多麼的心痛。
這一刻,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
不知哭了多久,百裡子欽哭得累了,把腦袋靠在寧瀟然的肩膀上,閉著眼睛一陣眩暈。
寧瀟然表情帶著痛苦,拍了拍百裡子欽的背,鼻音濃重地說:“我腿麻了……”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百裡子欽雖然舍不得,但還是緩緩鬆開寧瀟然,始終低著頭,輕聲說了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