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嘰!”
狠狠地撲扇了幾下小翅膀,小鳥氣呼呼地鼓成了一個球兒,嘴巴撅得老高,臉蛋也更加紅了。
祁硯穿越變身之後,儘管一直以鳥形示人,但他從未把自己當成是一隻鳥來看。在樹乾上漂流的那幾天裡他也極其注意衛生,從不把臟物留在樹上。而且每天都會用小翅膀卷成瓢狀,從江中收集一些清水淋在身上,用來梳洗羽毛。
這回男人提到了這個問題,雖說隻是好心提醒,但這種被人切切實實當作小動物的感覺還是令祁硯生出羞意來。
小鳥氣哼哼地背過身去。它把火紅的尾巴尖對準了男人的臉,用小翅膀嚴嚴實實地擋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男人的表情,隻留下一個肥肥的背影。
“好啦好啦,知道你聰明,絕對不會這麼乾的。”看見小鳥捂臉生悶氣,男人好笑地說了一句。
在屋內簡單收拾了一下,窗外的日頭也快要落山了,他回到灶屋,準備晚飯。
祁硯呆在鳥窩裡,半夢半醒地打了個盹兒。在夢裡,他突然搖身一變、回到了俊秀的少年形態,把進屋來叫他吃完飯的男人嚇了一大跳。
但夢醒之後,他左右扭動著脖子,發現自己還是那隻紅色的小不點,全身上下半點人類的影子都看不到。他輕輕歎了口氣。
今晚,等待今晚。當男人睡熟之後,本小鳥就悄悄從窩裡爬出來,往他的後腦勺上來幾下,叫他看明白,我祁硯才不是什麼肥肥的小鳥團子,而是一個又高又瘦的男孩子!
懷著這樣的念想,小鳥咂巴兩下小尖嘴,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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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祁硯和先前一樣上了桌,正埋首於麵前的小碟子內,津津有味地吃著米飯。這是他第一次在異世界裡吃到米,原先在地球上他不怎麼在意的東西,如今卻像是許久不見的老熟人般令他心神蕩漾。久違的澱粉甜香充斥著他的唇齒之間,讓他回味無窮。
布鞋踩著地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是不耐煩的少年人的聲音。
“喂,這肥小雞怎麼還呆在屋裡?”
從後廚裡端著菜出來的司冬墨沒有計較弟弟的無禮,他將盤子擺放在桌上:“薺菜炒雞蛋。樂弘,趕緊把東西放下,上桌吃飯。”
“不必你多說。”少年懶懶地吐出一句。他把身後的包裹放下,然後轉向了桌上的另一個人,以全屋子都能聽見的大嗓門清晰地說道:“娘,我今天去市集上賣掉了一條菠鹿的腿肉,賺了八十個銅板!”
他一邊得意洋洋地叫嚷著,一邊搖晃著大布包裹,裡麵的銅錢哐啷啷地響了起來。
“啊,挺好……”樂夫人淺淺地笑了笑,“不過,八十個銅板賣一條鹿腿,似乎有些便宜了。娘以前在市集上買的烤鹿腿肉,很一小塊就賣到十個銅板。一條完整的菠鹿腿至少賣到一百二十銅板才合算。”
許是沒想到母親會這麼說,樂弘一下子眯起了眼睛,眼神變得暴躁起來。樂夫人見了連忙說道:“不過,你這鹿腿是生肉,未有烤過,能賣到八十個也很好。”
“當”的一聲,脾氣暴躁的少年一下子掀了筷子,坐在原地生起了悶氣。他對母親勸慰的言語根本就不予理睬,臉色極其陰沉,先前的喜慶全部一掃而空。
鳥兒感受到少年周身散發出的詭異低氣壓,小小的身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男人從廚房裡端過了最後一碗熱湯,是用金針菇和青菜葉燉成的,菜香格外濃鬱。
“樂弘,怎麼不動筷子?”
瞥了弟弟一眼,男人徑自坐下來。
“弘兒,你第一次打獵就能拿到一條鹿腿回來,真的很不錯。”男人溫和地看著弟弟,起身給他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米飯,“以後拿到了鹿腿這樣的獸肉可以先帶回家來,哥哥幫你稍微放點調料、加工一番,再拿到市上去賣,可以多賺些錢。”
樂弘雖然瞧不上司冬墨整日悶在屋裡種地,但兄長的做飯技藝確實高超,就連他也無法挑剔。他悶悶地“嗯”了一聲,接過盛得滿滿的飯碗,又嘟囔了幾句:“你要是去市鎮上當個廚子也不錯,何必窩在小村子裡,守著那片窮酸地呢。”
司冬墨淡淡道:“我若是去了鎮上,可不放心把娘交由你一人來照顧;而我們也不可能一起離開樂莊。在債務還清之前,賭場那邊不會允許我們一家都離開這裡的。”
樂弘聽著這話,臉色越來越陰沉。
“砰!”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氣得聲音顫抖:“都怪我爹!賭賭賭,成天賭,把家業輸了個一乾二淨!他自己死了倒好,偏偏他的一堆債都落到我們頭上!我真不想認他這個爹!”
樂弘突然暴怒,他的母親一聽他說的這話,立刻捂住心口、倒抽一口涼氣,眼看著就要暈厥過去。司冬墨眼疾手快,迅速扶住母親,頭一次對弟弟露出了嚴厲的眼神。
“樂弘,說話要有分寸!”
樂弘毫不示弱,拍桌而起:“我說的是實話!”
司冬墨鎮靜地看著他:“有怨言很正常,但你必須看清自己宣泄情緒的場合。你既然不喜他,就莫要再提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