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墨”差點殺了自己——祁硯明白, 眼前這詭異而驚悚的情形, 隻怕又是詭夢煙炮製出來的傑作。
這凶獸擅長擊潰人的心智, 把人逼到絕境、直至發瘋癲狂, 此前它曾在祁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使出了無限循環的噩夢幻術,而現在, 祁硯對於無限噩夢已經有了防備,它竟然直接利用祁硯最信任依賴的人作為恐嚇他的工具, 製造出最為可怖的幻境。
一想到自己方才瀕死的恐慌與傷害到司冬墨的負疚感全都是詭夢煙造出的惡劣把戲, 祁硯又氣又恨, 死死咬住嘴唇,眼眶怒到發紅。
“詭夢煙!”祁硯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 怒火充斥著他的胸腔,“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用牙齒刺破自己的舌尖,猛地向外啐出一口鮮血, 同時調動著體內最後的一絲靈氣, 強迫自己將靈脈的流轉穩定下來。
眼前的畫麵如漩渦一般扭曲地變形。撕開了偽裝與幻象的外皮, 現實世界的影像終於隱隱約約地顯露出來。祁硯拚命地控製著體內靈氣的流竄, 讓它們穩定起來,從詭夢煙造就的噩夢泥潭中努力地脫出。
“砰!”開門聲, 接著是高大的身影向著這邊跑來。祁硯聽到男人急切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努力搖晃著自己的肩膀。
但另一邊, 幻境還未完全褪去, 那個被毀了容的喪屍版司冬墨正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再度惡狠狠地掐住了祁硯的脖子。
“呃……咳!”
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時隱時現。幻境和現實相互交疊,祁硯左眼裡看到,幻境司冬墨正如一頭餓虎死死鉗住自己的脖頸;而在右眼所見的現實世界裡,男人焦灼關切的臉孔近在咫尺……無數的光影、傷痛、喘息在自己的周身交織,祁硯拚了命向著現實裡的司冬墨伸出了手。
“救救我!”他絕望地喊道,“我不想再回去了……不要再回到幻覺裡去!”
“祁硯!!”
男人的叫喊聲幾乎要穿透耳膜。下一刻,祁硯的身子猛地跌落到了一個溫暖而火熱的懷抱中,被摟得很緊很緊。
“冬墨……彆離開我。”少年茫然無措地哭泣著,無意識地抓緊了男人的衣襟,他哭道:“我不想再陷進幻影裡去了……那裡的你要殺了我!快幫幫我!”
“我在這裡!祁硯,我是真正的司冬墨……”模糊的視野和觸感中,司冬墨更加摟緊了祁硯,將熾熱的體溫傳遞到他的身上。他努力地用自己的身子暖著祁硯冰涼的皮膚,心緒慌亂而語無倫次。
“祁硯……你的身體好涼,又陰又冷。我能感覺到,那冰涼涼的鬼東西就附在你的體內,可是怎麼都不肯出來。”
他把貓咪一樣綿軟的少年擁在懷裡,向來穩重的雙眸中卻透著罕有的迷茫和無奈,“我到底……怎樣才能夠救你?”
疼愛的人就在眼前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司冬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蒼白,喘氣越來越虛弱。
驚憤與焦灼之間,從未有過的茫然與挫敗感溢滿了整個心頭,並迅速席卷全身。
“祁硯……”口中念著他的名字,司冬墨卻無力相助。此時的他隻覺得身心俱疲,卻從後背上傳來莫名的一陣銳痛,宛若刀割。
他本能地抖了一下身子,分神看向後方,卻什麼也沒有。但自己背上卻清楚地感知到,平日裡靜靜攀附在皮膚其上的黑色紋路此刻仿若活物一般,在他的肌膚裡遊弋了起來!
這難道也是幻覺?他不敢肯定,詭夢煙在攻擊了祁硯之後,是否也盤算著向自己下手了。
感覺到懷裡少年的掙紮與呼救聲越來越微弱,而自己體內有股莫名的熱氣在狂亂地躥動,司冬墨再也難以忍耐,隻有暫時鬆開祁硯、把他放倒在床鋪間躺下,然後反手按住了背上劇痛傳來的地方,大口喘著氣。
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不斷地遊移、躥動,蠢蠢欲動,接二連三地衝擊著他的肺腑和骨骼。後背上攀附著紋路的部位更是劇痛難忍,那些花紋似乎都化作了一條一條活動的蛇類,在他的肌膚表皮上遊動。
“呃……”司冬墨自喉頭發出深重的低喘。劇烈的疼痛讓他難過地伏下.身子,緊緊抓住床沿。
體內的某種東西掙紮得越來越狂躁,最後,終於衝破了肌膚的阻攔,宛如爆炸一般向著四周劇烈擴散。
霎時間,屋內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