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嘎!”就見它猛地向上方一彈,接著朝下俯衝下來,對準地上肥肥的小身子張大了嘴巴。
祁硯正化作鳥形、為食肆的顧客們儘情地表演著節目,忽然感覺到頭頂上的絨毛動了動,隻覺得一陣勁風撲麵而來。
他仰頭看去,正見一張巨嘴從天而降,接著,他眼前一黑。
“鼓風獸——!”
在蘭老板的失聲驚叫之中,鼓風獸得意洋洋地轉過了身,麵對驚呼的人群亮出它的“戰果”。隻見小肥鳥的大半個身子都被它一口吞在了嘴巴裡,隻留有一雙細細的小腿在外麵無力地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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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嘰……?”
眨巴眨巴眼睛,祁硯的意識逐漸清醒了起來。身子輕輕地蠕動一下,他隻覺渾身酸軟無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細細地嘟噥了幾聲,祁硯發現自己現在依舊是小鳥的形態。他覺得臉上有點兒癢,便舉起毛茸茸的小翅膀在臉上細細地抹了一把,卻被翅膀上的絨毛撓得更癢了。
環顧四周,他發現這裡是食肆的休息屋內。屋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咕嘰咕嘰地叫了兩聲之後,他便徑自從躺著的被窩裡爬了出來,搖搖晃晃地向著屋外走去。
一出門,小肥鳥差點一腳踏入一隻巨大無比的嘴巴裡,嚇得它立刻往後縮了一步。
“嗷嘎嘎……”
巨嘴緩慢地合上了,鼓風獸趴在地上,露出了它的全貌。一雙小眼睛滴溜滴溜地轉動著,鼓風獸咂巴著嘴唇,狡黠地打量著麵前驚嚇的小鳥。
祁硯知道,鼓風獸大多數時候喜歡吃油煙,可它每隔兩三天都會吃一次食物,葷素不忌。想起之前自己曾數次被鼓風獸吸入它的巨嘴裡,祁硯警惕地打量著麵前笑眯眯的傻獸。
“鼓風獸,你又在做什麼?快回來!”
聽到動靜的蘭老板朝著這邊走來。看到小鳥緊張兮兮地站在地上,他抬起腳把鼓風獸輕輕地踢到一邊,然後俯下.身,把鳥兒從地上撿了起來。
“抱歉,祁硯,讓你受驚了。”蘭老板摸了摸小鳥的腦袋,又氣憤地瞪向了地上的鼓風獸,“這個傻瓜現在越來越調皮了,做事情沒個分寸,我會好好管教它的。”
“嘎啊……”鼓風獸向前挪了幾步,用後腿直立起來,兩隻前爪則抱緊了蘭老板的大腿,流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蘭老板冷哼一聲,把小鳥舉得高高的,不讓這傻獸有接觸到小團子的機會。
“哎,祁硯你看,冬墨回來了。”
循著蘭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食肆的內院門口。司冬墨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無比的包裹,也正抬頭望這邊看了過來。
“祁硯,你醒啦?”
男人快步走過來,從蘭老板手裡接過了小團子,把它捧在手心裡,左看右看地打量著。
“小可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他輕柔地捏了捏鳥兒的小肥身子,“差點被鼓風獸當眾吃掉,嗯?”
“咕嘰……”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小鳥癟了癟嘴,淺碧色的大眼睛裡登時充滿了驚恐又委屈的淚水。男人急忙小心翼翼地揉著它:“好啦好啦,不哭啦!今天咱們一塊兒回家去,回樂莊,好不好?娘在鄉下種了果子,就等著小不點回去咕嘰咕嘰吃下肚呢。”
聽了這話,小鳥用翅膀抹了抹眼淚,乖乖地點了點頭,不再抽噎。
“好的……”司冬墨轉向了蘭老板,“老板,我和祁硯就先回家了。現在正是農忙時節,我娘和我弟在家忙得腳不著地,我得快些回去幫幫他們。食肆裡的活兒,就先拜托蘭老板和夥計們吧。”
“無妨,你們隻管放心回家。趙師傅會暫時接替你的廚子之位,至於其它雜務——我前日已經雇好了短工,他們今日下午就到。”蘭老板說著,示意他們跟隨自己走向灶屋,“臨走之前,我讓師傅做了些點心,請你們收下,帶回去給令堂和令弟嘗一嘗。”
“客氣了。”
蘭老板取來了一個食盒,將小點心一樣一樣地排放在裡麵。這些主要是各式各樣的麵點,有油條、雞蛋仔、小麻花等等。
聞到了誘人的香氣,鼓風獸悄無聲息地順著他的長發爬了上來,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食盒裡的小吃,卻挨了主子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
在裝食盒的時候,蘭老板仿佛是不經意間隨口問道:“墨兄,那天在公堂之上,你將抓捕到的詭夢煙交給了林大人。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接觸到詭夢煙的身體而不被它的陰毒所沾染到的?”
“呃,這個……”
司冬墨不想欺騙蘭老板,他猶疑了片刻,不知是否該向蘭老板透露這件事情。但他的沉默卻讓蘭老板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接著便把話題轉移開去:“墨兄你看,這食盒裡的麵點都是剛剛製好的,你拿回去的時候記得小心……”
“等等,蘭老板。”司冬墨忽然輕輕抓住了蘭老板的衣袖,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猜到了,對麼?你知道,我在公堂上對林大人的說辭並非真話,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花無草的汁液。”
蘭老板抬起眼。片刻後,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祁硯立時睜圓了眼睛。沒想到蘭老板觀察得這麼仔細,就連這樣的細枝末節也沒有放過。而且他此次隨口提起這件事情,看似是無心之問,但……既然他能點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他對之有過關注和思考。
見司冬墨和小鳥團子都一臉凝重地望向自己,蘭老板笑了笑,“是黑紋,對吧?你背上的黑色紋路。”
聞言,冬墨和小團子都大吃一驚。
“蘭老板,你難道……知道黑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