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男,二十二歲,三年前曾經參加過第一季詭影直播秀,總積分一度位列第八名。”
“但在遊戲中,因為誤食地下勾尾蟲的卵,最後破肚而死。從遊戲出局後,他像其他被淘汰的玩家一樣,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合租的朋友唐集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直到三個月前,唐集因為修理屋子的電路,進了艾因的房間,並意外發現了房間中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挖出了一個地下室。”
“他走到了地下室裡,然後就看見——”戴榮的聲音頓了頓,翻開了文件中的照片。
那是一間在泥土中挖掘而出的暗室,除了拍攝者所攜帶的手機外沒有任何光源,漆黑得像是要將人吞噬。
而就在這暗室的角落中,卻堆滿了數不清的卵狀物,它們被包裹在暗綠色黏液中,孕育著可怖又未知的生命。
“唐集當時被嚇壞了,剛想要離開,卻在暗室深處,艾因站在那裡。”
他的半張臉上長滿了勾尾蟲的口器,像是在做一件極為尋常的事,咬開了自己的肚子,然後將雙手伸入其中,接出了一大捧裹著暗綠黏液的卵。
紀鐸皺著眉,他並不覺得如何可怕,隻是忍著惡心聽戴榮講完這件事的後續:“唐集從地下逃出來後,就報了警,幸運的是當時正好有調查員留意到這件事。”
“但可惜他們趕到事發地時,卻發現艾因已經消失了,而這些卵雖然留了下來,但經過檢測全部都是沒有生命的無機物。”
“——就像是你製造出來的那些異形機械。”
“你們懷疑我?”聽到這裡,紀鐸終於窺到了戴榮的來意,搖晃著瓶底透明的酒液,幾乎被氣笑了:“你們覺得,那些東西是我幫他們造出來的?”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小老頭早就知道,這些話可能會惹怒紀鐸,高翹的小胡子都急得顫抖幾下:“從來沒有人懷疑你。”
紀鐸卻根本懶怠聽他的解釋,機械手指敲點著桌上的照片,輕鬆又惡劣地說道:“不過是些小玩意,這確實並不難。”
“但如果真是我造的,我更想把它們一勺一勺地,喂進你們這些聯盟高官的嘴裡。”
戴榮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才繼續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相反,我覺得你是最適合去調查這件事的人。”
“我去調查這件事?”紀鐸又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最為荒唐的笑話,他終於喝下了烈酒,目光帶著醉意像是殘酷的拷問:
“我有時真的會懷疑,你們的臉皮究竟有多厚,才能這麼恬不知恥地來找我幫忙?”
戴榮在紀鐸的暴怒中沉默下來,許久後才說道:“當年參與過那件事,毀掉你左手的人,都已經被送上了聯盟法庭,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那又有什麼用?”紀鐸非但沒有被安撫,機械手捏碎了手中的酒瓶,帶著玩笑意味的聲音變得低沉又恐怖:
“那場戰爭中,我失去的最無足輕重的東西,就是這隻手。”
“我為聯盟戰鬥,聯盟卻背叛了我。”
三年前,紀鐸作為海亞的頂級戰鬥機械師,參與了聯盟推翻帝國的戰爭,並帶領軍隊接連獲得勝利。卻沒想到在最後的攻入首都的戰役中,卻因聯盟內部的派係鬥爭,被並肩作戰的同伴出賣——
“我對什麼直播沒興趣。”
“帶上你的葬禮方案走吧,彆來這裡煩我了。”
紀鐸徹底失去了聊天的興趣,將那帶著大白花的價目表推進戴榮的懷裡,完全是趕客的架勢。連緊閉的店門都被暗軸牽引著,豁然敞開。
但就在那一刻,原本應當空曠無人的門前,卻出現了一隻純白色的棺木。
夜風穿過街道,卷起枯死的葉片,堆積在白棺之前。
紀鐸若有所感地轉身,深邃的眼眸半眯起,隔過戴榮定定地凝視著它。
“是,那些事我無能為力,但是我卻一直想要挽救什麼,”戴榮放下價目表嘴唇囁喏,拖動著已經不太靈便的腿腳,走到了門邊,歉意地取下領口邊的一隻白玫瑰,放到了棺蓋上:“我們從深海中,找回了他。”
紀鐸的瞳孔驟然緊縮,他沉重的馬靴踩碎了酒瓶,大步走到了白棺前,靜默地佇立著。然後抬起雙手,冰冷機械臂深深嵌入繃起的肌肉中,用一把鏽刀將那棺蓋與白玫瑰猛地撬起——
時間幾乎在此刻靜止了,軀體殘缺的機械人偶,安靜地躺在黑色的天鵝絨中。
那是紀鐸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
銀色的長發幾乎鋪滿了整個棺底,類似於瓷質的肌膚,儘管在深海中被侵蝕了多年,卻仍舊帶著無法忽視的光澤。
他的一半麵容完好,是傾注了所有愛意才能捏造而成的美貌。可惜另一半麵容被殘忍的打碎,裸露著可怖而冰冷的骨骼機械。
他的身軀也是同樣的狀態,幾乎隨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