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似笑非笑:“所以?”
“所以、出來走走。”
怪傻的……
傻到讓程落不由想起了在家的傻兒子。
當下心軟, 語氣跟著溫和不少:“你都聽到了?”
他喉結滾動, “差不多吧……”
“那就是全聽到了。”
“……”
“那你覺得蘇雲理說的正確嗎?”
時墨瞳眸專注, “你是程落, 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程落有些意外,又覺得可笑。
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程落,這個人竟然如此篤定。
“我很奇怪,如果讓研究所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應該會把我抓出去, 你就不覺得害怕?”
時墨笑出了聲,嗓音啞啞:“我也很奇怪,這世上能見鬼的沒幾個。”
那一瞬間, 程落從他內心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種自嘲的情緒。
“其實我不喜歡你。”程落的眼睛如同冰霜,“你為了糯糯指責我的樣子像是個憐憫蒼生的聖父, 那是最讓我厭惡的姿態。”
時墨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接著聽到程落說。
“不過現在有點不討厭了。”
“你為什麼那麼同情小孩子?”
“我能看見鬼。”
程落點頭:“我知道。”
時墨走到程落身邊,背靠著牆壁,頎長的身影為她遮擋住一片月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見到的鬼魂中,小孩多於成人, 有的是隻有幾個月大的女嬰,有的是身體殘缺的男童, 最大的十五歲。女嬰多是被活埋溺亡,男童多是身體缺陷, 被父母拋棄。”
時墨頓了下,說:“醫生給糯糯做檢查時,說他的大腦發育有些遲鈍,我就以為……”
他見了太多人間見不到的事,有的人見的多了,會漠視,心如磐石;有的卻感同身受,愈發慈悲,時墨屬於後者。
隻要一想到他們的大好未來斷送在父母身上,他就難過的夜不能寐。
其實時墨怕的不是鬼魂,而是每個鬼魂後麵的黑暗過往,那是比恐懼本身還要恐懼的事。
“不過你不是那樣的人。”
像是鬆了口氣,時墨笑容輕鬆柔和。
“我若是呢?”
他愣怔。
程落抬起手撫摸上時墨的臉頰,嗓音柔啞:“你這麼善良,可千萬不要對我動了真情。”
“……”
她凝望著他:“不然有一天我離開了,你該多可憐。”
癡情辜負,這是世上最淒慘的事。
“走吧。”程落挽上時墨臂彎,“舞會要開始了。”
時墨如同機器人一樣,乖乖被程落牽引著。
大廳的光芒越來越刺眼,快要進去時,耳邊傳來時墨低低的呢喃,“我要是對你動了真情呢?”
“我會接受。”
隨著這簡短四字,時墨胸膛裡的心臟禁不住劇烈跳動起來,幽深的黑眸直直凝視著程落。
她側臉精致,唇瓣誘人,微微翕動:“但不會回應。”
如果時墨告白,那麼程落會接受他的喜歡和寵愛,但永遠不會回應等同的愛。
時墨努力忽略去內心酸澀的情感,顫著嗓音,“那你準備怎麼接受?”
程落抬了抬眼瞼看,“你要是願意,等晚上……我就可以讓你接受。”
時墨琢磨了下程落話裡的意思,頓悟了,臉紅了,不敢抬頭說話了。
二人這進入宴會。
酒宴中觥籌交錯,衣鬢生香,音符奏響,氣氛優雅又曖昧。
時墨放下手,向程落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可以和我跳支舞嗎?”
“當然。”
袖長的手指搭放在時墨掌心,二人步入舞池中央。
兩人的外貌都是出色的,氣勢更勝一籌,瞬間,周圍的人齊齊讓開,給他們留下一片寬闊的空地。
她的發絲纏上他黑色的領帶,衣擺隨著舞步微動,身體緊貼,密不可分。
搖搖晃晃的燈光下,她五官透著驚人和美,每一個旋轉,身體的動作,都勾人誘惑。
蘇雲理站在角落,眸子靜靜看著。
結婚後,他從不帶程落去宴會,那個女人隻會聽一些沒營養的網絡歌曲,舞步僵硬如同僵屍,即使把禮服和舞鞋給她穿上,也像是土地主家的傻春花,毫無氣質可言。
人的氣質不會騙人,眼神也不會騙人。
看著身邊對程落垂涎三尺的男人們,蘇雲理內心突然生出一絲絲希翼。
如果當初嫁給他的是現在的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