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寒梅夫人(2 / 2)

“‘欣’這個封號,我不喜歡,你覺得‘梅’如何?”她冷笑,眼神裡閃過幾分陰狠。

梅蘭竹菊乃是花中四君子,更有文人墨客詠梅:探波傲雪,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是為高潔誌士。

如今她就偏要當這“傲雪的梅”。

虞棠演得太過逼真,係統都看得入戲了,特彆是方才她那個冰冷的眼神,直接把它看得瑟瑟發抖。

這個眼神,和之前虞棠要捏死它的時候一模一樣,仿佛那股寒意化作真實,直接侵入骨髓,把它剝皮拆骨了。

此時本應該旁白出場,但係統遲遲沒動作,虞棠抬腳踢了一旁發呆的小狗。

“乾活!”她的精神力對著係統狠狠一刺。

頓時小白狗立刻一蹦三尺高,狗叫聲都懟到嗓子眼了,猛然想起這是直播,它一叫之前營造的氛圍就全毀了,立刻咽回去。

它乖乖操控程序,開始配音:“徐媛說到做到,很快,老皇帝又給她升了位份,並且將原本的封號‘欣’,變成了‘梅’。滿朝嘩然,上諫的折子都快把龍案給淹沒了,更有老學究往柱子上撞,以命要挾。”

“可惜並無效果,徐媛自小熟讀兵法,心有成算。如今她未能在戰場上發揮自己的謀略,卻全用在了哄老皇帝身上。這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年紀越大,越害怕失去對朝堂的掌控,朝臣們越不服,他就越惶恐,麵對死諫的臣子,老皇帝更是痛恨不已。最後,與其說是給寵愛的女人升位,更不如說這是老皇帝和臣子們的一場鬥爭。”

“徐媛充分利用老皇帝這一心理,在她侍寢三個月後,老皇帝命人釋放了徐家的女眷;得寵大半年後,她更是直接被封為從二品昭儀,離妃位僅有一步之遙。在她的枕邊風之下,徐家男丁們的解放已然指日可待。”

徐媛拔下頭上的鳳釵,從花瓶裡挑出一朵盛放的梅花,輕巧地插在發間。

“忠肝義膽百年,不敵狐媚惑主半載。”她抬手半捂著紅唇,仰頭大笑卻淚流滿麵,狀似瘋癲。

——來了來了,最經典的一幕來了。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嗚嗚嗚,我要哭了,好難受啊。

——我不敢看了,梅貴妃的悲劇才剛開始而已,後麵更慘啊。

“命運的齒輪在轉動,黎朝的好運也結束了。北方兩個鄰國紛紛結束內亂,朝局穩定,聯手攻打黎朝。沒有徐家軍的存在,黎朝連失兩城,如入無人之境。朝堂之上依舊在黨爭,為了武將人選鬥得不可開交。最後老皇帝力排眾議,把徐家男丁放了出來,將他們送上戰場。”

“徐家人從流放地被送出,來不及休養,直接上戰場,披甲上陣。有了老皇帝的支持,之前被打散的徐家軍重新整頓,再現昨日榮光。原本勢如破竹的敵軍,立刻被遏製住了,甚至還奪回了原有的失地。黎朝上下一片歡欣鼓舞,百姓們稱呼徐將軍徐榮為戰神,一時之間徐榮的名號比老皇帝還要響亮。哪裡有徐家軍,哪裡就有勝利。”

“很快,這些名聲便傳進了老皇帝的耳朵裡,他雖然不滿,可是有徐媛的枕邊風在,並沒有發作。同時,徐媛借助徐家的勢,再次三級跳,從容華升為貴妃。這回連朝堂的諫臣們都閉口不言,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尊稱她一聲‘梅貴妃’。”

虞棠再次出現在鏡頭前,這回她靠在貴妃椅上,身上穿的宮裝更加華麗,用金線繡著七尾鳳凰,滿頭珠翠,好一個雍容華貴的梅貴妃。

她端著白瓷茶盞,輕抿了一口,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貴氣,眼波流轉間儘是嫵媚,簡直人間絕色。

與當初那個在課堂上打瞌睡的小姑娘,完全判若兩人。

一道焦急的女聲響起:“貴妃娘娘,前頭傳來消息,小將軍得到假消息,誤以為徐將軍被圍剿,立刻領兵去救人,卻被人暗算,戰死。徐將軍乍聽噩耗,引起舊傷複發,當場吐血昏厥。”

宮女的通報聲落下,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徐媛手中的茶盞落地,摔得粉碎。

她滿臉驚駭,手抖個不停。

“父親怎麼樣?可有大礙?”

“目前沒有報喪的消息傳來。”這宮女也不敢亂下結論,隻能把收到的消息重複一遍。

徐媛有些恍惚,她不停地咬著下唇。

她自小體弱,經常喝藥忍受病痛,但是個性又要強,不願意哼出聲,因此每回難受時,都咬住下唇防止發出聲音來。

隻是進宮當女官之後,要注重規矩,她早已改了這個小習慣,可如今麵對喪兄之痛,這個習慣又冒出來了。

她在克製自己的眼淚和痛苦。

旁白:“此乃危急之時,黎朝黨爭嚴重,她根本無法相信那些朝臣。此刻唯有她自己。”

徐媛對著鏡頭盈盈拜下:“皇上,臣妾自幼熟讀兵書,和父兄無數次在沙盤上廝殺,雖未去過戰場,但對戰爭之事相當了解。如今父兄身陷險境,還請皇上允許臣妾前去邊境,以儘綿薄之力。”

一道威嚴又蒼老的男聲響起:“胡鬨,你所讀兵書再多,也終究是紙上談兵,與父兄在沙盤上廝殺,都是他們逗著你玩耍罷了。況且你身為朕的貴妃,怎可去戰場上,軍營裡都是外男,你一介女流如何自處!”

旁白:“老皇帝是鐵了心,哪怕徐媛使儘渾身解數吹枕邊風,也於事無補。很快,徐將軍的死訊就傳回了望京,哪怕是有神醫之名的大夫,都未能救下他。”

“戰爭再起,朝廷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武將前去,都於事無補。北封、懷邵兩國都是重武輕文,最不缺的就是武將和士兵,另外他們若是攻不下大黎,今年冬天恐怕要過不下去了。”

“短短半年,黎朝已經丟了大半疆土,在兩個敵國的共同蠶食之下,毫無招架之力,望京已然岌岌可危。朝堂之上主戰派已經毫無生存之地,最終派人議和。”

徐媛翻閱著兵書,一點點擺著沙盤。

自從收到父兄的死訊之後,她爭寵的心思徹底淡下來了,反而重新撿起了兵書。

她看起來已經從悲傷之中走了出去,但實際上,貼身伺候她的宮人能感受到,貴妃隻是引而不發,她心中的恨意已經滿得快溢出來了。

“啟稟娘娘,皇上召見。”

徐媛收拾好自己,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愛妃,朕記得,你之前說身為徐家女,守衛大黎安穩的使命,已經深入骨血,是嗎?”依然還是那道威嚴的聲音,隻是聽起來比之前更加蒼老。

徐媛遲疑片刻,她不知道為何老皇帝又舊事重提,之前她是為了上戰場救父,才說出這種話來,但當時她被拒絕了。

“是,臣妾的確說過這話。”她點頭應承了下來。

不得不應,否則便是欺君之罪。

“如今便是你完成使命的時刻了。”老皇帝輕咳了一聲,才道:“這次和談,北封的使臣提出,要你去給北封的國君跳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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