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好球拍之後,先掏出皮筋隨手紮了個丸子頭。
“我可不會——”陳文巔抬頭,本想方幾句狠話的。
畢竟虞棠之前可是挑釁過好幾次,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早就憋著一股氣,終於有機會發泄出來了。
隻是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虞棠紮頭發的動作,一氣嗬成,透著一股乾練的美感。
而且她披發和紮發完全是不同的兩種狀態,偏偏原本穿得一字肩裙,換成了現在的運動服。
之前那股純欲風不見了,變成了青春俏皮。
再加上她皮膚白皙,正好還有一束光從窗口照進來,而她就站在光裡,像是一切都帶著一層朦朧的濾鏡,把他一瞬間迷住了。
“你不會打乒乓球?那也沒事兒,反正就是瞎玩。消耗足夠體力,待會兒好多吃點。”她等了半天沒有下文,就以為他不會打,語氣舒緩地道。
也不知是不是脫下了高跟鞋和裙子,現在的她無比好說話,透著一股溫柔的意味。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是安裝了起搏器一般,根本控製不住。
“我會打,我意思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他加快了語速道,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虞棠瞥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會打就行,那來吧!”
她擺好架勢,動作嫻熟地發了一球出去。
可是說自己會打的人,反應卻慢了半拍,等球飛出去,他才下意識地揮起球拍,當然是接了個空。
“再來!我剛剛走神了!”
陳文巔立刻把球撿起來,當球放到掌心上,卻怎麼都拋不出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他立刻拿起球,將收藏在褲子上蹭了蹭。
又擺好了準備姿勢,仍然沒有發出去,再次擦了擦手汗。
虞棠哭笑不得:“小趙同學,我們就是打著玩兒的,你怎麼這麼緊張!”
“我不是緊張,是太熱了!”他立刻挽尊。
“行行行。”虞棠不和他爭辯。
對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直播間的觀眾們自然也看出來了,開始熱烈探討起來。
——小趙這是熱得嗎?
——有這麼緊張嗎?虞棠剛剛發出去的那球,技術也就一般,不至於讓他這麼緊繃狀態吧?
——癲批這是咋了,害怕了啊?
——他不會是有什麼和乒乓球有關的心理陰影吧?
——笑死,陳文巔一個球還沒發出去,流了兩斤汗。
——他把衣服拖下來,都能擰出汗來吧?
——癲批,你清醒一點啊!
這時候,根本沒有人猜他是心跳加速,忽然發現了虞棠的美,但同時他又唾棄自己,因為虞棠一看就不喜歡他,甚至還喜歡和他作對,他要控製自己,但卻控製不住。
終於陳文巔眼睛一閉,把球拋出去了,直接揮拍,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好在他之前在學校裡參加過校友賽,水平還不錯,並沒有直接出醜。
兩人有來有回地打著比賽,場麵看起來相當和諧。
——嘖,怎麼說?的確是在打乒乓球,但小學生來對打,興許都比這激烈。
——陳文巔,你清醒一點啊?不是說好了不會手下留情的嗎?你到現在全是在喂球啊!
——我是不是瘋魔了?竟然從癲批的身上看到幾分憐香惜玉的意思。
——我也是!陳文巔要走暖男路線了嗎?要知道他之前絕對乾不出這事兒。
——癲批以前絕對沒這麼平和,無論是對哪位女嘉賓,都直男過頭了,甚至還有點討嫌,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們說他會不會迷上虞棠了?
——不會吧,剛才喝水擰瓶蓋,他都計較半天,這短短十幾分鐘究竟發生了什麼,讓癲批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確定,再看看!
很顯然,陳文巔不止那一個反常,之後的表現也是越來越讓人摸不清頭腦,和之前懟天懟地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甚至都可以稱呼他為溫柔。
兩人打了半小時,還是陳文巔先停拍了。
“天兒太熱了,歇歇吧。”
對於他這種無聲的體貼,虞棠忍不住眨了眨眼,似乎她和直播間裡的觀眾們一樣,都處於狀況外。
【大人大人,他這是咋了?大姨爹來啦?】
係統非常煞風景地跳了出來,它實在是弄不明白。
曾經它可是把陳文巔列為S級男攻略目標,畢竟這貨不說人話,經常一開口就像是吃槍-藥了一般,衝得很,還跟正常人的思維也不同。
“沒,他隻是春心暗動了。”
【什麼什麼?不可能!他這個人,一心撲在實驗室和那頭鸚鵡毛上,哪有什麼春心,他根本就沒開竅。】
【大人,小的不是要懷疑你的意思,但陳文巔長得好,學習好,性格還特立獨行,不僅懟同學,連師長做錯的地方,他都毫不客氣,麵對校園霸淩更是勇敢說不,簡直是反抗“惡勢力”的代名詞,學生時代喜歡他的人能繞學校三圈,收到的情書更是數不勝數。】
【但就算成天被小姑娘包圍,他也能用那張臭嘴,把人姑娘都嚇跑。還直接說他不喜歡人,男的女的都不喜歡,他就喜歡實驗,甚至他的導師都說過,他以後恐怕要和學術報告結婚!】
係統明顯是憋了一肚子話想說,將自己的資料庫翻出來,嘩嘩就是一通科普。
為了拿積分,它可是將這幾位男嘉賓都研究個透徹。
“嗬嗬,就是這種沒開竅的純情小男孩,才容易攻略。因為他一旦開竅,就會自我攻略。不信你就繼續瞧!”虞棠輕笑一聲,渾然不在乎地道。
“走吧,的確有點熱了。也快到飯點了,我先去洗澡換衣服,待會兒包廂見!”虞棠拽著運動衫領口,上下扇了扇,似乎在扇風。
陳文巔一個沒注意,就將她的一切都儘收眼底。
女人修長的脖頸,滑膩的皮膚,還有衣領翻飛時,露出的細密汗珠,簡直是一副劇烈衝擊的畫麵,瞬間就將他擊潰。
他立刻就轉過頭去,像是被人猛地扇了一巴掌一樣,還閉起了眼。
之後才反應過來,又慢慢地轉回來。
虞棠走在他身側,恰好拿起水準備喝,好似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是彈幕裡卻已經開始瘋了。
——臥槽臥槽,癲批臉紅了,耳朵也紅了,他絕對是害羞了!!!
——不是,虞棠都沒做什麼啊,他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棠姐就是撩撩衣領而已,隻露個脖子而已,小陳同學就連紅得跟個猴子屁股一樣,這以後要是穿泳衣了,他不得直接激動得暈過去!
——我嗅到了純愛的氣息。
——天呐,純愛批應聲倒地,真的很愛嗑這種,純情小狼狗和美豔化妝師嗎?
——我之前一直說癲批是沒有愛情的,但現在好想打臉了。
——癲批真的在偷看她哎。
虞棠匆匆淋浴完,換上自己的衣服,一身舒爽地回到了包間,就見薑誌誠和方明嬋已經坐在那裡了。
“咦,你們倆沒在一起玩兒嗎?”
“剛剛問了服務員,說你們在打乒乓球,就沒過去,怕打攪你們。”
兩人一前一後地開口,比之前多了幾分默契。
“結束之後,就各自去換衣服了。”虞棠回。
“那再等等,應該很快了。文巔除了對發型要求高之外,其餘還好。”薑誌誠回了一句。
他這話音剛落,方明嬋就捂著唇輕笑起來。
虞棠垂著眼瞼,沒什麼表示。
瞧瞧,男人果然對自己在意的人時,就會表現自己。
之前大家湊一起的時候,薑誌誠雖然也表現得比較紳士,但許多時候純粹客套,更不會故意這麼活躍氣氛。
可現在,他已經開始展現自己的搞笑天賦,想要博得方明嬋的芳心。
正說著話,陳文巔敲門走了進來。
他也換了一身衣裳,和之前來的那身簡單的一身黑完全不同,他穿得相當潮,脖子上還戴著黑色的三角巾,上麵畫著繁複的花紋。
【大人大人,他戴的這是啥玩意兒,口水巾嗎?】
“嘖,你不是聯網了嗎?怎麼還是個人工智障,他這是來孔雀開屏的,怎麼可能戴個口水巾?”
陳文巔這麼大的變化,自然被其他三人看在眼裡。
方明嬋和薑誌誠對視了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文巔換衣服了啊?這身潮牌也是店裡提供的?”薑誌誠主動詢問。
“不是,夏天運動,哪怕待在空調房裡,也容易出汗。我穿不慣外麵的衣服,讓朋友開車送來的。”
陳文巔這種欲蓋彌彰的解釋,反而逗得方明嬋直接笑出了聲。
“嘖嘖,小陳,這裡隻有我們四個人,就不用說藏著掖著了吧?你出門時還穿得正常,甚至比平時要普通一點,這打完球又潮得不像話,肯定是有人讓你臨時改了主意吧?”她調侃地笑道。
其實她這番話並不含有惡意,陳文巔身上有種魔力,明明他自己嘴臭還像個河豚似的,容易生氣炸毛。
但偏偏讓人想要逗一逗,當然大家逗的時候,都要把握好尺度,否則就容易被反擊傷到。
陳文巔本來在倒茶,聽到這番話,他的動作頓了頓,才慢吞吞地道:“那的確,畢竟薑哥都已經出手了,我也不能乾看著啊。”
“嗯,你這話什麼意思?”薑誌誠反問。
“人情世故,薑哥比我通透,你自己悟唄!”
有了這個小插曲,吃飯的時候,飯桌上的氛圍好得不像話。
陳文巔完全變了一個人,既不會陰陽怪氣,更不會處處挑刺,反而像是三好學生一般。
他甚至還主動轉著桌子,詢問大家的口味。
當然這些他都是跟薑誌誠學的,薑誌誠幫人倒茶,他就立刻搶過茶壺,給虞棠倒。
薑誌誠轉桌,讓方明嬋能夾到她愛吃的四季豆。
陳文巔也有樣學樣,甚至還推薦了幾道他覺得味道不錯的菜,讓虞棠嘗嘗。
幾次之後,大家都能看出他的主動。
方明嬋衝著虞棠眨了眨眼睛,那眼神裡透著幾分曖昧的意思,一切儘在不言中。
酒足飯飽之後,各自開了房間午休。
“下午有什麼活動安排?”方明嬋主動詢問,把安排的事情交給男嘉賓們。
“打乒乓球!”陳文巔主動提及。
“又打,你們上午還沒打夠嗎?”方明嬋不解。
“沒,上午是單打,現在有四人,正好可以雙打嘛。”
薑誌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調侃地道:“除了下班,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文巔如此積極。明嬋,你會打乒乓球嗎?我們可以去玩兒彆的。”
雖然陳文巔的心思已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薑誌誠可不會慣著他,還是要聽取方明嬋的意見。
“打,我就想看看小陳今天如此積極,到底要做什麼?”方明嬋故意這麼說。
“我能做什麼,大家出來就是玩兒嘛,開心最重要!”陳文巔急聲解釋道,完全就是欲蓋彌彰。
既然已經商定了,四人很快就去換衣服,到運動室彙合。
“薑哥要和明嬋一族吧?那我和——”陳文巔挑了拍子之後,頗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誰說的,那可不一定,我們四人出來又不是倆倆綁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明嬋打斷了。
很明顯這位富家千金,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相反她嗅到了有趣的氣息,故意想要逗陳文巔。
薑誌誠緊跟其後:“明嬋說得是,乒乓球是文巔提議的,我們也同意了,這分組不如就聽聽彆人的意見?”
陳文巔一聽薑誌誠這麼說,當場撇了撇嘴,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大家都清楚,這廝肯定在心底嘀咕了。
“行行行,虞棠,你要和誰一組?”陳文巔可不管他們倆,直接問虞棠。
“我都行,你們決定就好。”
聽到她這麼說,原本滿懷期待的陳文巔,瞬間有些蔫頭耷腦的,甚至精神頭都不如之前那麼足了。
“小陳,你怎麼這麼喪氣啊。你越喪氣我越想跟你一組,怎麼辦呀!”方明嬋還逗上癮了。
陳文巔立刻挺直腰板,沒好氣地道:“一組就一組,到時候你要拖後腿,可彆怪我不饒人,我勝負欲很強的!”
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彈幕裡一片哈哈哈。
——癲批又貢獻了經典場景,我勝負欲很強的,然而剛剛和虞棠打球的時候,慢吞吞的像個蝸牛,毫無殺傷力。
——真的笑死個人了,我今天才發現癲批原來是走幽默路線的。
——天呐天呐,在今天以前,誰能發現我們小陳,原來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
——快快快,哪個剪輯大手行動起來,把這個打臉場景剪到一起放網上去,讓他社死!
“行吧行吧,怕了你了,你和虞棠一組,總行了吧?”方明嬋舉手投降。
眼看著讓他得償所願,和虞棠站在球桌的同一邊,節目組又跳出來搞事了。
“男女混搭,但還是個人戰。每打十個回合換一次搭檔,最後勝利者有獎勵,失敗者有懲罰。”
“不是,你們怎麼還帶截胡的?乾脆就直接說不想我和虞棠搭檔唄!”陳文巔一聽這個半路冒出來的規則,馬上忍不住了,立刻開始懟。
編導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立刻解釋道:“我們這是為了節目的趣味性,另外四人約會,並不是綁定了哪兩個,也是要讓其他嘉賓多多了解彼此的嘛。”
陳文巔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況且他對自己有自信,不可能輸。
四個人都準備好了,就開始發球。
薑誌誠先攻,他一上來就發了個相當漂亮的球,直接拿到一分。
陳文巔都愣了一下,薑誌誠倒是抿著唇笑了笑:“文巔,談生意時經常要打球,我可是精通各種運動。你想輕鬆拿走第一名,那是不可能的。”
兩個男人之間的鬥爭氣息,立刻被激發了出來。
打了幾局之後,眾人的球技都能看出來了。
薑誌誠要比陳文巔略勝一籌,但是方明嬋這個大小姐明顯不如虞棠,最後平局打了五五平。
之後又打了兩個十局,由於陳文巔後期比較著急,求生欲望太強,反而遭了薑誌誠的算計,惜敗。
“文巔,承讓了。”薑誌誠衝著他抱了抱拳。
他排第一,陳文巔第二。
陳文巔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道:“我把積分讓給虞棠,我接受懲罰。”
很顯然,他不願意虞棠受懲罰。
薑誌誠苦笑一聲,他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倒是讓陳文巔表現了一把。
“這外麵天氣太熱了,估計懲罰也不好受,我把積分給明嬋。”
“不用給,結果是一樣的。男嘉賓的第一名和女嘉賓的第一名,接受獎勵。兩組的第二名接受懲罰。”編導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謙讓,宣布結果。
兩名男嘉賓同時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驚詫。
編導哭笑不得地道:“我們這是異性戀愛節目,又不是生存節目,無論是獎勵和懲罰,自然是男女組合。”
“今天還剩下一些活動經費,勝利組用這些經費去約會,並且自己開車。失敗組沒有約會,隻能坐節目組的車回繁花小屋。”編導很快便宣布了規則。
“也就是說薑哥要和虞棠,再來一次約會?”陳文巔急聲地問道。
“是的!”
陳文巔瞬間就皺緊了眉頭,哪怕想要維持住表情,但還是泄露了自己的不滿。
鏡頭就對準了他的臉,讓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