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約被韓辭剛剛替她係襯衣的動作搞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出幾步程嘉樹忽然停下俯身過來撥她頭發時才回過神。
“我看你頭上——”
楚約下意識退後了一步,程嘉樹眼神微變,手已經從她腦邊移開,伸到她麵前，食指跟拇指間捏著一片桂花，補完了沒說完的話，“有一片桂花,幫你拿下了。”
楚約尷尬的道了聲謝,心裡第一百零八次後悔答應程嘉樹帶他逛兩天這件事。
幸好程嘉樹隻在這裡兩個晚上，後天一大早就要飛往桐城。
楚約催眠自己放寬心,帶程嘉樹去坐地鐵。
適合晚上去逛的景點仔細算算也就隻有朝陽古街跟長寧江了,兩個景點正好在同一個方向。
下了地鐵,楚約一路都跟他保持了一人左右的空隙，像個儘職儘責的導遊，幾次掐斷程嘉樹準備寒暄的苗頭，不停給他科普景區的曆史背景。
程嘉樹看出了楚約不合作的回避態度，隻能暫時偃旗息鼓。
*
楚約跟程嘉樹並肩走長寧江邊，江風徐徐吹拂，楚約介紹間隙不經意瞥到前麵有個流動攤點在賣江城特色小吃紅油糖糕，興奮地跑了過去，“程嘉樹你等等,我請你吃好吃的。”
她小時候經常吃這個，可是今年再回來時候一直都沒找到賣紅油糖糕的店鋪。
“老板，來三份！”
楚約想著,回去韓辭要是還沒睡的話就給他吃。
拿到三份糖糕，楚約轉頭遞給程嘉樹，“這個很好吃的，你試試。”
程嘉樹接過楚約遞來的小紙袋，看著她像孩子一樣興奮的彎著眼睛，瞳仁亮晶晶的，卷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張合了幾下，吃東西的時候都讓看的人覺得很幸福。
楚約維持了近一晚上的疏離笑容終於在美食麵前變得真切生動，程嘉樹心頭微動，脫口而出一句，“小師姐，你能不能重新考慮一下我？”
楚約收回正要轉彎的腳尖，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放下在咬的糖糕，驀地抬頭看他，麵色逐漸嚴肅。
程嘉樹手指緊了緊，忽然有些後悔，覺得現在說這個有點操之過急，他原本打算後天走的時候再向楚約攤牌，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沉不住氣。
但話已然出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下定決心，最壞不過是再被拒絕一次，深吸一口氣，眼前的女孩容顏明媚，哪怕是冷著臉也有種淩厲的美，他笑著問，“如果我們在一起，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然而楚約的眼神沒有一絲漣漪，神情依舊平靜，“我說過很多次，不可能。”
“為什麼？”程嘉樹固執的問，“真的一點都不可能嗎？”
“真的不可能。”楚約搖搖頭，想想也認識了很多年，她語氣軟了一些，“你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沒有意義。”
程嘉樹抿唇，臉上的笑意終於維持不下去了，“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有沒有意義也是我說了算，你不能乾涉我的想法。”
他仍不死心，依舊堅持，“小師姐，我不會放棄的。”
在他宣誓般的說完這句話後，楚約近乎冷漠地望向他，仿佛他的一舉一動對她毫無影響不能讓她動搖分毫來重新考慮和他之間的可能性，楚約無情的戳破了他的希冀——
“程嘉樹，如果你喜歡我，你沒告訴我，那確實是你一個人的事。”
“可你告訴了我，卻仍舊希望我毫無負擔的接受你的好意跟付出，你這麼做，隻會讓我因自己沒法回應而感到抱歉，從而造成我的困擾。”
程嘉樹因她這番冷酷的言語而呆立原地，難以置信地盯著楚約。
“很抱歉，我本來不想這麼說的。”
“但是，這就是我真實的想法。”
兩人終究無可避免的不歡而散。
看著程嘉樹頹然離去的背影，楚約歎了口氣，早知如此，她絕對不會來這一趟……
*
夜漸漸深了，韓辭還在直播。
楚約依舊沒有回來。
韓辭直播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總是忍不住往窗外看，哪怕這麼高的樓層根本看不見什麼。
就連直播間的粉絲都察覺到了到了他的焦躁——
對線被壓補刀數就算了，好幾局玩最擅長的李白居然沒刷出大，最後被隊友舉報，扣分扣到打不了排位，隻能玩自走棋。
窗外的星漸亮，雲也不再流動，夜空寂靜下來。
韓辭沉默，沒再和粉絲交流，整個房間安靜得隻剩下他的呼吸聲和電子設備散熱風扇轉動的聲音。
焦躁不安的情緒逐漸積累著——
一直到噠噠的腳步聲穿透虛掩著的門傳到他耳畔才驟然消散。
抬頭瞥了眼電腦屏幕，他豁然起身，留下一句，“今晚先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