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皎審時度勢,衡量之後,確定自己的確不能再加餐了。
她一溜煙兒跑掉,飛快地找到放在家中的醫藥箱。創可貼、棉簽、消毒用的碘液……東西十分齊全,她跳過來,認真地示意溫崇月伸手。
或許因為年齡差距,在溫崇月看來,自己的妻子的確年齡尚小。他是家中獨子,同輩人中,又是年齡最長的,天生負擔起長兄的責任。夏皎年紀比他小得多,潛意識中,溫崇月也將她視作需要關心照顧的對象。
當夏皎拎著醫藥箱過來的時候,溫崇月自然地伸出手:“我來。”
“不要,”夏皎果斷拒絕,她湊過來,握住溫崇月的手腕,硬生生地拉到自己麵前,“你的手都流血了哎。”
江南的女孩子,大多身材嬌小,夏皎也是,臉小小,手小腳也小。
溫崇月看著她用棉簽沾了些碘液,抿著唇,一點一點給他擦手指上的傷口,貼創可貼。
一點小傷口而已,夏皎嚴肅得像是對待什麼大病。
溫崇月看不下去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笑著寬慰她:“沒事,一會兒就自己長好了。”
“那可不一定,”夏皎搖頭,她說,“萬一傷口感染呢?”
“幾率很小。”
“不行不行。”
這樣念叨著,夏皎忍不住看向廚房方向,她想到一點:“今天的午餐我做,你指揮。受傷了就不要碰這些東西了,尤其是肉類,可能有好多好多菌……”
溫崇月哭笑不得:“隻是小傷口,不是截肢。”
“你還是休息吧,”夏皎站起來,她將醫藥箱收拾好,“我是個很謹慎的人。”
溫崇月笑了:“看來我需要給自己買一份巨額醫療險了,不然很難讓我的妻子放心。”
夏皎呸了一聲,嚴肅告誡他:“溫老師,不能胡說。”
她堅持不讓溫崇月動手,自己在他的指導下做蒸爐肉。
好在溫崇月早就將需要用到廚具取出、清洗完畢,調料也都備齊了,隻需要溫崇月說步驟,她動手。
按照傳統的蒸爐肉做法,這爐肉得等烤到表麵出氣泡後立刻蒸,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讓脫水的烤肉回軟。隻可惜這點已經無法達到,溫崇月告訴她做法:“將爐肉切成15厘米左右的長度——”
夏皎迷茫:“15cm大概多大?”
溫崇月想了想,告訴她:“和你昨天拆的那個兒童玩具一樣大小。”
夏皎糾正:“那是我紙片人老——”
溫崇月今日隻穿了淺灰色的T恤,但絲毫並不減淡他溫文爾雅的氣質:“老什麼?”
夏皎改口:“——老男神的棉花娃娃。”
手起刀落,夏皎乾淨利落地切開肉,放入蒸鍋中開始蒸。至少要蒸一個小時,溫崇月擰好定時器,剛想說話,手機再度響起。
夏皎側身,認真地問:“不需要接嗎?”
她從始至終沒有問是誰打來的電話。
溫崇月說:“是不想見的親人。”
夏皎沒說話,她擰開水龍頭,嘩嘩啦啦,洗乾淨手。
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夏皎還惦記著她鮮鮮嫩嫩的薺菜,拿了雞蛋,就聽溫崇月說:“貓舍的br聯係我了。”
“真的?”夏皎一雙手濕淋淋的,她想起來了,“是不是金吉拉!”
她很喜歡白色的長毛貓咪,在前天,溫崇月為她在貓舍中付定金,預約了一隻金吉拉。預期中的接貓時間,應該是在今年冬天。
“有位客人因為家庭變故取消了訂單。”
溫崇月拿手機過來,放低身體,遞到夏皎麵前。夏皎看清楚了,綠色眼睛,圓圓眼睛周圍是漂亮的深色眼線,蓬蓬鬆鬆一團。
夏皎眼睛都亮了:“好漂亮。”
溫崇月征求夏皎的意見:“如果你想要這隻,我們下周就可以把它接回家。”
夏皎努力點頭。
小蝦米呼呼嚕嚕吃乾淨了罐頭,湊過來,用頭蹭著夏皎的腳。
小尾巴蓬蓬鬆鬆卷起來,柔軟到像是蜻蜓的尾巴輕點水麵。
夏皎提出疑問:“小蝦米跟我姓了,那這個貓貓要不要跟你姓?它是男貓還是女貓?”
“可以,”溫崇月打字,片刻後,告訴夏皎,“是雄性。”
“姓溫的話,還是雄性……”夏皎若有所思,“溫泉蛋怎麼樣?我最喜歡吃溫泉蛋了。”
溫崇月讚賞:“完美,不過,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確切地講,貓咪是一個做了絕育手術的雄性。”
做了絕育手術的雄性。
沒有蛋蛋。
夏皎握著雞蛋,愣住了。
稍稍安靜。
啪嗒一下,夏皎把蛋敲破,試探著問:“那叫……溫泉?”
溫崇月:“……”
沉默兩秒後,他麵不改色地說:“非常合適。”
家中大廚負傷,中午的菜沒有之前那樣多。
夏皎能力有限,溫崇月也不打算讓她學太多,家裡麵,有一個人會做飯就足夠了。
夏皎並沒有說謊,她的確會煎蛋餅。
蛋液在熱熱的橄欖油的親吻被煎到焦黃,點綴著碧綠青翠的薺菜,春天最鮮嫩的野菜,每一口都是綿延的清香。
經果木烤後的爐肉在蒸鍋中慢慢吸足水分,肥瘦間脂肪完美交融,酥香而不爛,肥美卻不膩。
蒸鍋裡的水煮了鮮嫩的黃心白菜,墊在白瓷盤中,爐肉切成小片,整整齊齊碼好,搭配韭菜花、青白小蔥絲和醬豆腐——切這一道工序還是溫崇月來的,夏皎的手不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豆腐茼蒿暖鍋,這是夏皎讀大學時候發明出來的吃法,老豆腐切片、鮮嫩茼蒿取杆,放上鮮香菇和魔芋粉,酌量加入生抽、糖和水,在小鍋裡慢慢地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