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短暫的沉默之後, 夏皎說:“溫老師,如果我上學時候知道會有今天,一定不會報您的輔導班。”
“哦?”
溫崇月揚眉, 笑回答, “夏同學, 假如我當初兼職知道會有今天,一定傾儘全力輔導你功課。”
夏皎問:“您當時沒有儘全力我?”
溫崇月答:“畢竟誰也不知道,當時的學生, 會有一個成為我的妻子。”
夏皎忽發現了,相親時候計較師生這個層麵的人的確隻有她一個人, 不對, 或者說隻有她的道德讓她對師生戀這件敬而遠之。
實上,溫崇月完全不在意這層關係。
清晨來買菜、購置食材的人大多一些上了年紀的人, 人漸漸多了, 溫崇月自向夏皎伸出手;夏皎正神遊天, 愣了幾下, 才遲疑將手放入掌心。
雖結婚, 但在印象, 這樣牽手的次數不算太多……夏皎轉臉看周圍菜攤上的東西,蘇州地理位置優渥, 現在能看到許多當季的蔬菜和水果,什麼茭白、蓴菜、茨菇……有一種長得像小蘿卜的東西, 夏皎奇地多看了幾, 提出疑問:“這個就你說的小櫻桃蘿卜?”
溫崇月看了, 搖頭:“不,這蕪菁。”
“wu jing?”夏皎念了一遍,迷茫, “戰狼的那個wu jing?蜈蚣精?”
溫崇月拉她的手,湊到麵前,低頭,手指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地寫,蕪菁。
問:“記得上次我們去滅渡橋嗎?”
夏皎點頭。
“那邊有個地方叫葑門,有個葑門橫街,”溫崇月說,“葑,就蕪菁,最新鮮的時候冬天,過了三月就不當季了。”
說到這裡,看了攤販上的蕪菁,手捏了捏,試了試,和攤販聊了聊,買了一些。
夏皎小聲問:“不說不當季了嗎?我沒那麼饞,這個看上去就像蘿卜,不一定吃……”
“雖不當季,但拿來做醃菜不錯,”溫崇月屈起手指,指節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夏同學,挑食不習慣。”
夏皎當知道挑食不。
但某些科學研究表明,有些人的基因就不適合吃某些蔬菜——比如香菜,夏皎有個舍友能夠生吃香菜,或者香菜涮鍋,另一位舍友,聞到香菜的味道就要吐。
再比如羊肉,有人就愛羊肉的特殊氣味,有些人一點兒也吃不得;有人愛在飯菜裡加醋,而有些人嘗到醋味就要撂筷子。
夏皎,她隻單純地討厭吃蘿卜。
連帶這種長得像蘿卜它表弟的蕪菁也一兒不喜歡。
但溫老師總有將她不喜歡吃的東西變廢為寶的“驗”。
將小蕪菁去皮、切成塊,放到陽台上晾乾,按照溫老師的驗,在陽光晴朗的時候,怎麼也得曬上個幾天才能徹底晾到可以醃的地步。不過溫崇月了個小小的法子,將切成塊的蕪菁放到烤箱低溫烘一會兒,再拿出去晾曬。
“雖風味會打折扣,”溫崇月看了天氣預報,歎氣,“但現在的天氣的確難曬乾。”
夏皎認同。
溫崇月精心挑選了豬前肘,燉煮後放涼,等待湯熬煮出來的脂肉自凝結成凍。東西都需要等待的,但夏皎的肚子無法等待,她的肚子餓到像有搖滾樂手在裡麵演唱會。
為了拯救饑餓的妻子,溫崇月簡單地做了一份茨菇紅燒肉,恰混合了泰國香米和東北大米的米飯蒸熟,溫崇月盛了一碗出來,先給夏皎吃,讓她墊墊肚子。
夏皎也不去餐廳,就坐在廚房裡,吃了幾口,茨菇有種特殊的味道,如茶似草木,細品,舌尖微微甜。這東西的料理講究手法,料理不就有股苦味,遮住了本身的清香。溫崇月手法嫻熟,保留了茨菇的淡香回甘,軟軟糯糯,紅燒肉醬色上得極,夏皎吃掉了兩大塊肉,忽而憂愁地歎氣。
溫崇月說:“再等一會兒,茭白馬上就。”
在炒青紅椒素茭白,皆切成形狀相仿的細絲,這菜熟得快,大火翻炒幾分鐘就熟,溫崇月在調味方麵比較克製,隻加了蠔油生抽和鹽,彆的一概不加。
小鍋裡燉蓴菜雞絲羹,悶悶的香味兒,偷偷摸摸順鍋沿兒溜出來。夏皎說:“我忽發現自己最近一直在吃豬肉耶。”
溫崇月:“吃膩了?”
“不,”夏皎搖頭,雙手托臉,想了想,認真地告訴,“我覺,再這樣下去,豬該討厭我了。”
溫崇月被她的語言逗笑了,關火起鍋,將炒熟的青紅椒絲茭白一起盛在盤子。
說:“不會。”
夏皎仰臉。
溫崇月將有淡淡清香的清炒茭白放在旁邊:“能滿足你的食欲,它榮幸。”
難得的周末,夏皎不必急急忙忙地吃完一餐飯。
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心,今日份的清炒,這東西炒起來簡單,難得炒吃,太生了有青草味,太老了又過於綿軟。溫崇月炒菜心有一手,必須鐵鍋,往豬油裡滴上幾滴紹興酒,不鹽,不蠔油,魚露。
這樣清炒出來的菜心保有綠意,口感不脆不軟,恰到處,滿口鮮。
說來也奇怪,溫崇月煲得靚湯,粵菜做得也,但父母都北方人——
終究忍不住,夏皎悄悄地問了一下溫崇月。
“我沒有告訴過你?”溫崇月說,“我在香港讀的研,和晝仁一塊。”
晝仁這名字耳熟,夏皎反應過來:“晚橘的前男友?”
溫崇月頷首。
夏皎對溫崇月的了解其實不多,兩個人在一起聊吃的,聊喝的,聊聊工作上的情,大部分都夏皎在傾訴,溫崇月安靜地,再適時地給出建議。
實上,溫崇月少會講自己的過去。
夏皎之前沒有發覺這點,她隻感覺到和溫老師在一起相處得頗為自在。今日之後,她忽意識到這點,溫崇月對她的人生和現況一覽無餘,夏皎對溫崇月仍舊知之甚少。
溫崇月容易相處,幾乎沒有特殊的嗜,如果不論床上表現,那麼一句謙謙君子形容再合適不過。也正的情緒穩定和不露,令夏皎難以揣度的喜。
就像一汪安靜的潭水,瞧溫和,隻有親自走下去後,才知深不可測。
夏皎悄悄地咬紅燒肉,一邊吃,一邊努力地想了一下。
不過沒關係,反正這樣的相處她想要的啦。
她不會太貪心的。
這些就夠了。